「怎麼還有『應該』這種說法?讓我猜一猜,你們是有了夫妻之實,但是沒給人家名分?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呵,是我的不對。」蕭千夜也沒有反駁,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誰提起過心底這些塵封的往事,如今忽然被一個陌生人毫不客氣的談論,反而是讓他的心有幾分觸動,又道,「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是個逃犯,我給不了她任何東西,還讓她跟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危險,我實在很佩服你,若是我當年能有你一半的勇氣,或許……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藏鋒只是安靜的看着他,即使對這個人過去充滿了好奇,但是一眼瞥見對方神色里那種抹不去的哀傷,他還是理智的沒有多問,只是淡淡說道:「逃亡的路上還能有紅顏知己生死相隨,你也算是無憾了吧。」
「無憾嗎?」蕭千夜失神的重複着他的話,搖頭否認,「我有很多很多的遺憾,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去彌補了。」
「人還在,就還有彌補的機會。」藏鋒淡淡接話,明明對方並沒有深入的去提及自己的過去,但他卻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東西,一手搭在蕭千夜的肩膀上,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那樣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氣,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遺憾都是和雲姑娘有關的吧?雖不知道你們的過去都發生過什麼,但是你看她的眼神總是非常的悲傷,怎麼說呢……就好像當年我得知沅淇的死訊,從邊境返回帝都親手挖開她的墳,我把她抱回家,用清水洗乾淨她身上的污穢,呵呵,說出來有些離譜,她死了三個月了,在東濟最為炎熱的盛夏里,可是那雙眼睛卻完好如初,我甚至可以透過她眼珠的反光,看到自己的樣子。」
蕭千夜啞然無語,明明是說着一些會讓人感到不適的話,他卻感覺心中盪起莫名的溫暖,藏鋒忽地喃喃道,「你看雲姑娘的眼神,就好像那時候的我一模一樣,到底是為什麼呢?她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嗎?能說能笑,能拉着你的手挽着你的胳膊,為什麼你會有如此悲傷的眼神呢?」
藏鋒微微扭頭,沒等他回答,自己反而用盡全力衝着遙海大吼了一聲,然後才笑吟吟的望向他繼續說道:「她真的死過一次吧?只有失去過,才會露出那種眼神。」
海潮衝上岸,一陣陣冰冷的觸感從腳背流過,源源不斷,恍惚中,蕭千夜聽見藏鋒隱忍着痛苦的低語,一個字一個字,帶着某種極端的羨慕在耳邊響起:「真好,真好啊……二十四年了,一開始我還幻想着小淇有一天會回到我身邊來,會像以前那樣捉弄我,給我偷偷餵一些藥效古怪的東西,後來呀,我又開始幻想着轉世,這麼久了啊,若是真的有轉世輪迴,她應該也像雲姑娘那般年紀了吧?」
他的心裏陡然一凜,迅速地看了蕭千夜一眼,又怔了一下,嘴角慢慢溢出自嘲的笑意,自言自語的問道:「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她了,現在我回家面對四位夫人,也不像從前那麼排斥了,甚至開始想要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重新開始生活,直到你和雲瀟忽然出現,好像又給了我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人……已經死去的人,真的還能回來嗎?」
「不能。」然而,蕭千夜一秒也沒有猶豫,直視着藏鋒一瞬迷惘的雙目,再次認真的重複了一遍,「不能。」
「不能?那她……」藏鋒本就是搭在他的肩上,倏然察覺他的肩膀僵硬如如鐵,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從身體裏湧出來的寒冷,讓他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不能,這簡短又堅定的兩個字,似乎也印證了他心中的某種猜測,那個被人殺害死過一次的女人,或許根本就不是「人類」!
但明明有這樣的想法,他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惶恐,反而是不知為何的舒了口氣,慢慢笑道:「自然是不能的,我自己就是大夫,人死不能復生這種事情,我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是。」
即使語氣淡淡的,藏鋒的臉上還是隱約帶着徹骨的失望,許久的沉默下去,一直等到這樣的沉默實在讓他忍無可忍,藏鋒才是用力錘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逼着自己站起來迎着海風清醒了一下思緒,在放下心頭多年的悲傷之後,他還是忽地笑了一下,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雲姑娘是怎麼被人殺害的?那個兇手……如今怎樣了?」
蕭千夜淡淡看着他,這些過往他不想再提,只是從旁回應道:「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