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士兵的喝問,在濃濃的黑暗中,飄蕩開去。
一個美麗的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婀娜身形,仿佛還被濃郁的黑暗所包裹着,纏繞着,在她身上不願離去,即使隔得近了,竟也還看不真切。
那個女子,就這樣低垂着頭,提着一個籃子,從遠處的黑暗裏走了過來。
在這炎熱的夏季里,一陣微風吹過,不知道為什麼,守門的兩個士兵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徹骨的涼意。
那個女子,就這樣到了他們的跟前。
「站住!」左邊的守衛猛地拔出手裏的刀,往前走了一步,呵斥道:
「哪裏來的女人!再敢往前走一步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個女子仿若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着,直到離着那個士兵近了,才停下來,望着前面那高高的台階,望着台階上兩旁那一對雄偉的石獅子,望着前面這森森威嚴,口裏淡淡說道:
「我是府里的人,剛才將軍大人要我出去辦一點事情。」
那個士兵不知怎麼,看着眼前這個柔弱而美麗的女子,心裏竟有些發毛,只覺得背後涼嗖嗖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右邊的守衛見他有些遲疑,悄悄抬腿踢了他一腳,然後向他使了個眼色,又向門裏面伸手一指。
左邊守衛順着他的手勢看了一眼,想起來大門裏面有皇帝陛下特意安排的那一列精銳的士兵護衛,腰杆就在那一瞬間挺得筆直,聲音也隨着雄渾了起來,大聲喝到:
「令牌!」
這雄厚聲音將門前那顆大樹上正在棲息的幾隻夜鳥都給嚇得四處亂飛了起來。
仿佛受到驚嚇般,那個黑衣女子的肩頭,也隨着那聲音抖了一下,然後慢慢從懷裏拿出了一塊令牌。
士兵接了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又給旁邊的夥伴看了看,最後確認是真的,但他依然有些不放心,對同僚遲疑道:
「他娘的,這個娘們我怎麼看着很面生啊?」
他的同伴不耐煩地道:
「將軍府里所有下人,怕沒有百十幾人,你這榆木腦袋又怎麼認得清了?」
士兵一想也是,摸了摸腦袋,呵呵一笑,把令牌還給了那個女子,向旁邊讓開,讓她走了進去。
那個女子的一隻腳,就這樣踏進了這個雄偉的府邸,仿佛,黑暗深處里傳出了一聲淡淡獰笑。
她的身後,將軍府門口中低沉的喝問聲不時響起,就算是一些在百主將軍身邊服侍多年的下人,此時也一般地要出示特製的令牌才能通行,一時整個將軍府防備森嚴,不知道皇帝陛下為什麼在最近幾天內突然給百主的將軍府增添了如此嚴密的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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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古樸典雅的書房,兩側書架上放着一些古玩器具,還有一些文史典籍,四處一派古色古香特色,一股文雅氣息撲面而來,只是與書房身份不相稱的,在書房的牆壁上掛着一套盔甲,那盔甲老舊,一看就是上了歲月,有暗黑色血斑印記,如果隔得近了,都能夠聞到這幅鎧甲上面所散發出來的淡淡血腥味道。
牆下,一張曲足卷耳几案,案上點着一盞蠟燭,鋪着一本書,在書的旁邊是主人隨身不離的一柄長劍,而這書桌的主人,百主將軍,正在桌前靜靜的看着那捲有些發黃的書本。
年邁的老將軍輕輕呷了一口茶,但是眼睛卻並沒有離開那本書一眼,就這樣繼續認真地看下去。
良久,百主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將看了一半的書本放下,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微微眯起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仿佛是在細細的品味一般,捋着鬍鬚,仿佛陷入了那悠悠沉思之中。
一陣風吹過,掀動桌子上半闔的書本,微微的響動着。
掩蓋了一條鬼魅般人影四下里輕輕跑動的腳步聲。
百主的宅院富麗堂皇,佔地寬廣,由於將軍喜歡幽靜,所以在夜間時分,整個將軍府都是無邊的寂寥,只有偶爾經過的護院侍衛提着燈籠巡視的時候,才有那一片光亮在這濃郁的黑暗裏,透了出來,也有一些廊苑轉折處掛着的燈籠在這炎熱夏季無力的發出黯淡光芒。
微光中,那條人影逐漸清晰起來,正是傍晚時候想要進門的那個黑衣女子,此時她如一隻警惕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