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到底太年輕,人情世故方面還是差了一些呀。
林清淺已經用藥水消毒了器械,一雙手也放進藥水中反覆清洗後,這才走到榻前。
莫心拿起一把剪刀,二話不說,直接將季斐十身上的衣物剪去了,沒有半點兒憐惜之情。
眾人......
「方太醫,你負責下針,聽我指揮。嚴太醫,你負責按照順序遞器材給我,如果有必要,還得勞煩你下藥。」林清淺認真叮囑。
「單憑王妃吩咐。」兩位太醫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進來,他們自覺沒有那個本事將人救活,所以他們巴不得林清淺將所有的責任扛着。
「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能出聲。我不能分心。」林清淺特意瞥了安國公一眼。
安國公連忙點頭。
一切準備停當以後,在太醫和安國公的注視下,林清淺用手裏閃着寒光的薄片刀劃開了季斐十的肚子。
饒是兩位太醫和安國公見多識廣,此番情景之下,三人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腹腔內,滿是淤血。正如眾位太醫所料,季斐十腹部並不是只有一處出血點。林清淺用止血鉗壓住血管,全神貫注開始查找傷口並且縫起。
兩位太醫緊張得渾身肌肉全都硬了,好在他們聽話,林清淺吩咐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甚至中間還會和林清淺商討一些。
季家女眷們因為擔心,也顧不上冷,就站在小院子外面等着,無論住主子,還是下人,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幾個太醫有點兒沉不住氣,過去想問問趙景雲,他們能不能進去搭把手。
趙景雲冷笑,「各位無能為力,進去也只能當擺設,鬧出點動靜,嚇壞了王妃。王妃嬌柔,萬一被嚇得失手,後果算誰的?」
太醫們......
氣人,實在是太氣人了。誰說靖越王性子最溫和的。站出來,他們非得打死他不可。簡直是一片胡言!
季大人臉色也沉下來,「屋子太小,人多也站不下。各位太醫辛苦了,還是到偏房歇息一會兒吧。」
太醫判季斐十死刑,靖王妃卻在盡力救人。相比之下,季家當然知道該選擇相信誰。
太醫們被下了臉,個個面紅耳赤,只好去廂房等着。
這一等,足足瞪了兩個多時辰,等得天都黑了,小院子早就點上了燈籠和蠟燭。
季家人沒有胃口,中午匆匆招待趙景雲、趙無雙和太醫們吃了午膳後,又撐到了晚上。
「王爺,吃食已經準備妥當。」火紫和水白提着兩個食盒出現。
季家人聞言,還以為怠慢了趙景雲,個個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季大人招呼趙景雲和趙無雙去正廳吃晚飯。
「不必,等王妃出來在說。」趙景雲臉色很難看,他又開始後悔了。他就知道,林清淺進去後會很久,站這麼長時間,那得多累呀。
季家,說到底,和他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又何必如此費心呢?
季家對於趙景雲和林清淺的感情也頗有了解,這會兒趙景雲八成是心疼媳婦了。想到躺在裏面的孫子生死未明,季家人也沒有吃飯的興致,屋子裏的氣氛一下變得沉悶起來。
一炷香以後,林清淺終於從屋子裏出來。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疲憊。
季家人心急,立刻詢問季斐十的情況。「王妃,我兒.......」
安國公夫人擠過去焦急地問。
季大人見他們神色,猜想裏面應該比較順利,最起碼到目前他兒子應該還活着。他一步向前,隔開兒媳婦,拱手真誠地向林清淺和兩位太醫道謝。
「季公子情況還算好,暫時性命無憂。」嚴太醫有些心虛地說。他偷偷看了一旁的林清淺,滿心複雜。
嚴太醫是太醫院的醫首,無論是醫術和人品,在太醫院之中都排在前列,他自認為醫術也算上乘。但今日所見的一切,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想到親眼目睹過剖腹,看到過人的各種內臟蠕動,嚴太醫那種噁心感又開始上涌。
也許靖王妃只是金瘍術比較好,方劑方面肯定不如自己。帶着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