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認識以後的每一次見面說起,包括她愛唱的歌,愛看的書,愛去的地方,他一件件來回不停的說,連唇乾舌燥也毫無察覺。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王鵬的心裏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紀芳菲的喜怒哀樂已經刻在他的腦海里。
幸虧前來救災的官兵中有部隊的醫生,對紀芳菲做過緊急救治,又一路跟隨隨時觀察病情變化,才使得紀芳菲的情況得到控制,送到日土縣醫院後,醫生說如果當時沒有及時用藥物控制,這麼長時間送到醫院也是救不了啦。
紀芳菲因為肺水腫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王鵬只要人在日土,下班就會去醫院陪她。
剛醒來的日子,紀芳菲見到王鵬來,並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時日一長,她才開始偶爾也說兩句。
接她出院那天,王鵬買了些菜,在她的宿舍里自己動手做了,請了幾位要好的藏族朋友一起吃飯,算是慶祝她劫後餘生。
送走客人後,王鵬並沒有馬上走,而是關上門拉紀芳菲坐下,然後看着她的眼睛鄭重地說:「芳菲,我們結婚吧,」
紀芳菲錯愕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對她說的。
王鵬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從知道你失蹤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一直懸在那裏,直到在雪地里看見你,它才放下一些。」
紀芳菲的鼻子有點酸,可是她不想流淚,仰起了脖子想讓那些想奪眶出來的東西都流回去。
「回來的路上,我不停地與你說話,除了怕你睡着再也不醒來,更多的是一種失去的害怕,」王鵬抬起另一隻手撫住紀芳菲的臉,輕輕地摩挲着,「我花了一年的時間來面對我們之間的問題,所以,我能確信自己現在是在用真心向你求婚,」
紀芳菲不再仰着脖子,她直視着王鵬,輕輕搖了搖頭說:「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王鵬的手抖了一下,兩道濃眉擰在了一起。
紀芳菲微笑着也抬手摸着王鵬臉上那一道道,因為重複凍裂而留下來的傷疤,輕聲說:「有你這句話,已經是對我這些年感情的最好回報了,我很滿足,」她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但是,我已經打算留在這裏不回去了,婚姻對我們倆毫無意義。」
「你要留在這裏,」王鵬吃驚不小。
紀芳菲收回手,點點頭,「這個想法在去年休假回去的時候,我就與我的父母討論過了,他們都很支持。」
「芳菲,為什麼,」王鵬的心縮成了一團,除了這句為什麼,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紀芳菲道:「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只是喜歡這裏的藍天,這裏的草場,還有這裏的孩子。」
聽到孩子,王鵬的心狠狠地被扎了一下,鼻翼動了動,眼球泛出紅色的血絲,他的聲音變得有點嘶啞,「對不起,芳菲,」他在心裏一遍遍地道着歉,卻不能把話往明里說。
王鵬清楚紀芳菲有的時候是驕傲的,她寧肯自己一個人扛下不能再孕的苦果,如果他告訴她自己知情,這只會使她更痛苦。
王鵬在她跟前席地坐下來,把頭靠在她膝上,慢慢地說:「如果你真的要留下來,那我也申請留下來,我們就在這高原上安家。」
王鵬俯在她膝上的臉明顯感到她身子的震動,她哽咽的聲音從他的頭頂飄下來,「何必呢,,小鵬,我從來都不想做一個自私的女人,更不想你因為我從此遠離親人,如果你這樣做了,只會使我痛苦,你明白嗎,」
「芳菲……」王鵬說不下去,只覺得胸口猶如磐石壓着一般。
「我們不是還有一年嗎,」紀芳菲的手開始撫摸王鵬的頭髮,將兩側已經滋生出來的白髮輕輕拔除,「就好好珍惜這一年吧,讓屬於我們的快樂都刻進這一年裏。」
淚從王鵬的眼角滑出來,滴在紀芳菲的膝上,滲進她笨重的棉褲里,濕濕潮潮的。
王鵬整個晚上都留在紀芳菲的宿舍,他們沒有再討論去留的問題,只是靜靜相擁着躺在厚厚的被子裏,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親近。
入冬的日土滿目蕭條,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黃土就是白雪。
那日以後有十多天,王鵬都沒有去看紀芳菲,忙着為日松鄉受災的牧民搭建房子。
第378章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