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會議室,除了前往詹思芸住處對她宣佈組織決定的辦案人員,其他人全部留在會議室作等待支援。
凌晨三點,辦案人員離開會議室前往詹思芸住處開始蹲守。
早上七點半,詹思芸在辦案人員的陪同下,一起進入紀委十一樓會議室,辦案人員同時帶來的,還有詹思芸經常隨身攜帶的一個手提包,包內除了兩個手機、兩個呼機、七張電話卡,還有兩本厚厚的筆記本,其中一本是她以隨手記形式記的備忘錄,另一本是她的日記本。
王鵬幾個月來,已經不止一次地與詹思芸打過交道,這是一個思維相當敏捷的女人,談話的過程中總會蹦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妙語,如果不是確知她與史雲彬的關係,王鵬很難把這樣一個充滿知性的女檢察官與一名大貪聯繫起來。
此刻坐在王鵬對面的詹思芸,已經不似他過往幾次遇見那個神采飛揚、無俱無畏的詹思芸。
眼前的她,低垂着頂着一頭蓬亂捲髮的腦袋,銀絲從那些亂叢叢的髮際鑽出來,對應着她眼角眉梢深淺不一的紋路,以及脖頸上一圈又一圈的粗紋,無一不準確無誤地表述出她的真實年齡,而她偶爾抬起頭來,雙瞳中那種空無一物的迷茫,又顯示出她對現實難以接受的內心語言。
詹思芸就用她一言不發的沉默,應對着會議室中的各級專案組人員。
談話雖然進行不下去,詹思芸也很快就被帶離紀委前往規定的談話地點進行隔離調查,但是,她所留下的那兩本筆記本與那些留下她通話印記的通訊設備,為調查組人員提供了翔實的一手證據。
專案領導小組針對這些證據,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侯向東親自帶隊,專門督辦對詹思芸的調查取證,另一路則由王鵬帶隊,督辦東江紀委對史雲彬的進一步調查。
與史雲彬的談話依舊充滿艱難,當他看到接替自己的年輕廳長站在眼前時,嘴角眉梢浮起的都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就在王鵬到達東江的同一天,中紀委的督查小組也到了天水,開始對運河省紀委、監察廳在調查史雲彬一案中,是否使用了不當手段展開組織調查。
王鵬接到侯向東的電話,讓他作好思想準備,督查小組很快就會有兩名同志前往東江,與調查組包括王鵬在內的每一名辦案幹部進行談話,要他做好辦案人員的思想工作,如實向中央督查小組反映問題,不要背思想包袱,更不能帶有負面情緒。
擱下電話,王鵬久久說不出話來。
與史雲彬又僵持了三個多小時的邵凌雲,恰好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看到深鎖雙眉獨自發呆的王鵬,暗暗嘆口氣走到王鵬背後,將一支煙默默遞過去。
王鵬接過煙,卻並沒有抽的打算,而是放在鼻子底下來回嗅着,他說話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召集全體調查組成員馬上開會。」
邵凌雲站在那裏沒有動,而是低聲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王鵬將香煙貼在自己的人中上,把侯向東的電話內容複述了一遍,平靜沒有起伏的語調,就像是老式電台里的節目主持人,在讀一篇不投入任何感情的文稿。
邵凌雲走到王鵬對面,微笑着安慰道:「放心吧,這個調查組的成員都是我親自挑選的,每一名都是政治素質過硬的紀檢幹部,他們一定能充分理解督查組下來調查的本意,也一定有信心面對接下去的查辦工作。」
王鵬搖了搖頭說:「我從來沒有為這擔心過。」
「那你在擔憂什麼,」邵凌雲疑惑地看着王鵬。
「我一直在想,是什麼令史雲彬可以撐到現在都不鬆口,難道真的是我們查錯了,或者說,我們的切入點不恰當,」
邵凌雲想了想說:「其實,您本人曾不止一次接受過紀委的調查,應該知道,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兩規』、『兩指』的決定是沒人肯輕易下達的,所有的談話都只能在法律允許的時間範圍內完成。也許我舉這個例不是太恰當,但正因為我明白許多調查人員都曾出現過您現在這種迷茫,才會舉您自身的例子,希望您了解,在紀檢監察看似缺乏法律依據的某些行為之下,大家都在努力避免與法律起衝突。而像史雲彬這樣,經常出沒公海之上進行賭博的人,如果不採取一些非常手段,很難講,他不會是另一個外逃的許延松。」
第611章 破冰行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