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之事。
今天之事也許是個機會,但是會將他最後的尊嚴踩在腳下,可在這個男人眼中,他早已沒有了尊嚴。
陳奇山腦子很亂,想了很多很多,卻不知道是否有勇氣,付諸下一步行動。
虞世傑遲遲沒有聽到腳步離開聲,他再次緩緩雙眸。
深邃的眸子睜開,一眼看透了,陳奇山眼底的所有東西。
兩人的視線,在虛空中相對。
虞世傑唇角含笑,笑容有些戲謔,卻並無過分之意。
陳奇山對上這雙將他看透的眸子,快速垂頭,竟是什麼也不敢想了。
只一眼,他就知道,做不到。
他做不到。
抱着僅有可憐的一絲尊嚴,他做不到放棄最後一絲救贖。
虞世傑伸手拉住了,陳奇山冰涼的手,他的手溫度很高,陳奇山的手溫過於低。
「是祁九自作主張,你不要想太多,出去忙你吧,一會兒下面的人,會給我取藥來,無需擔憂。」
他聲音溫和而平靜。
竟然不是眼前的男人所為!
陳奇山抬頭,望着虞世傑的目光有些訝異,心中所思所想都擺在臉上,放在眼中。
他原以為祁九找他,是眼前的男人有了心思,卻不想是祁九的自作主張。
不可否認,這一刻,陳奇山心底徹底有鬆一口氣,對眼前男人的隱隱的一絲失望也漸消。
虞世傑意有所指地捏了捏他的手,隨即放開。
他的氣息再次不穩,出口的聲音沙啞卻又平靜:「走吧,回頭再讓祁九約你。」
「……好。」陳奇山望着被鬆開的手,輕輕回應。
他不敢再抬頭,去看虞世傑一眼。
儘管對方的語氣平靜,出口的話音,卻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讓他不敢再久留。
一點沙啞,一點慵懶,實在是難以忘卻。
來的時候腳步慌亂,離去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奇山打開房門,慌亂踏出房間,祁九見他出來,眼底也有些訝異。
他看了一眼屋內,靠在榻上緊閉雙目的大少爺,又看了一眼面前,臉色泛着不正常紅的陳奇山,似是明白了什麼。
大少爺這是拒絕了。
祁九走上前,將房門輕輕關上,又對陳奇山輕輕頷首,「我送您回房。」
陳奇山聞言立即擺手,「不用了,多謝。」
他抬腳就往同僚所在的房間走去,剛走出兩步,又停下來。
————
想着之前虞世傑在房間說的話,他轉身望着,還目送他離去的祁九。
陳奇山張了張口,聲音干啞,「少傅說是派人去取解藥,當真如此?」
祁九見他面色擔憂,神情一愣,卻快速點了點頭。
如此,陳奇山終於放心離開。
離去的腳步漸漸平穩。
……
房間內的虞世傑,在陳奇山離開後,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時,臉色大變。
面容陰沉,雙手緊握成拳。
剛在陳奇山面前,他不曾失了分寸,是在極力的忍耐,這才不曾狼狽。
如今屋內就他一人,再無需遮掩。
直到一炷香之後,房門再次被打開,祁九奉上回府取來的藥,虞世傑這才徹底解脫。
可之前的確是讓他好一番折騰。
這筆賬自然是要銘記於心。
儘管吃了解藥,虞世傑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體力需要慢慢恢復。
他懶懶地倚在軟榻上,回想之前陳奇山走進房間的情景,對方眼中不自知的擔憂之色,還有那抹決絕,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曾消散。
「大少爺,喝杯參茶吧。」
祁九端着參茶,送到唇角含笑的虞世傑跟前。
接過參茶,虞世傑喝了一口,「跪下。」
平靜而低壓的嗓音,在房間響起。
祁九砰的一聲跪在地上,他知道之前辦錯事。
「知道錯在哪嗎?」
「屬下不該揣摩少爺的心思,更不該自作主張。」
聽到他將錯誤指出,虞世傑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