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輕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撫摸蔡琰的腦袋,開口說道:「我苦命的兒啊。一輩子陪着為父東奔西走,原本以為你嫁於衛氏,可以過上好日子,卻不成想。哎……」
蔡琰聽到父親說起這些,也不由得悲從中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落下。
輕聲開口勸道:「爹爹,孩兒覺得能夠跟在爹爹身邊才最幸福,以後孩兒再也不離開爹爹半步……」
蔡邕欣慰地笑着,口中卻打斷道:「傻孩子,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呀。」
呂布這是突然開口打斷道:「恩師,我願意照顧你們……」
「哼,臭小子,終於忍不住了嗎?」那知道蔡邕聞言,卻是一聲冷哼。
呂布這才知道自己失言,頓時語塞。
蔡琰見狀卻是面色慘變,螓首低垂,纖纖玉指緊緊抓着衣袖,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滲人。
蔡邕的話中明顯是語氣不善,她的心中感到又害羞又害怕。
不過呂布卻猜到了蔡邕應該只是佯裝生氣,蓋應方才,蔡邕吟唱的那一首《青衣賦》,那首詩描寫的本就是不為世俗所讚揚的愛情。
正如同呂布和蔡琰此時的狀態。
呂布身為一方諸侯,功成名就。
蔡琰名門之後大家閨秀,嫁於同樣士家望族的衛氏,只是還未拜堂,夫君就遭劫殺。
就在衛仲道死後不久,二人便墜入了愛河,雖然本身雙方都沒有什麼錯,但這段感情錯就錯在這個時間點上。
夫君新喪,妻子就投入他人懷抱,並且這個妻子還是聞名天下的蔡大家之女,那個第三者又是名滿天下的溫侯呂布。
這足以使這件事再次成為天下士人議論的焦點,並且其中的幾人都將成為嘲笑的對象。
而且最無辜同時也是最丟臉的自然要數衛氏,他們一家人必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果然,蔡邕的憤怒沒有維持多久。
拍了拍女兒的小手,蔡邕開口道:「我的兒,平日裏那般聰慧,怎地現在如此愚鈍。」
蔡琰不解地抬起頭,眼中還是晶瑩的淚光。
蔡邕笑着說道:「當真是關心則亂。若是為父不贊同你二人,怎還會吟唱這《青衣賦》?」
蔡琰方才卻是是因為太過於害怕蔡邕反對兩人,這才如此害怕,此時聽到蔡邕的話語,立時便想明白了過來。
轉過頭,看到呂布也是一臉的笑容,頓時雙頰爬滿紅雲。
一雙杏目原本還是梨花帶雨,此時卻突然不勝嬌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起身跺了跺金蓮,一轉身逃進了自己的房中,再也不肯回頭。
目光注視蔡琰離去時窈窕的身影,久久才回過頭來,發現蔡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呂布不由得撓了撓頭,心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他的形象委實有些不堪,就差流下口水來了。
連忙低下頭,抱拳說道:「多謝恩師成全。」
蔡邕『嗯』了一聲,表示答應。
接着又開口道:「你可準備好了嗎?」
呂布茫然的抬起頭,看向蔡邕,發現對方目光中的擔憂和苦澀,頓時明白蔡邕的意思。
蔡邕此時得知他們二人的感情,不但默許,還擔心他們二人將來如何面對天下的悠悠之口。
自古就有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之說,大眾的輿論有的時候真比鋒銳的刀槍還要可怕。
他自己經歷了這麼多,很多事情早已看開,自然是不去在意,但是兩個年輕人都還前途無量,尤其是呂布,這個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很害怕對呂布產生影響。
呂布瞬間明白了蔡邕的意思,心中湧出一股感動。
誠懇地看着蔡邕,呂布一字一句地說道:「恩師放心,弟子已經準備好了,定然不會辜負琰兒一片真心。天下眾人悠悠之口,雖千萬人吾往矣!」
蔡邕看向呂布的目光,頓時精芒大亮,點了點頭,蔡邕站起身沒有再說話,轉身離去了。
呂布一直恭送蔡邕進入內院,這才大步離開。
此時,他的心情無比舒暢,今天可謂是喜事連連,不但在匠作營那邊接連收到幾個好消息,還招收了兩位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