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停住腳步,背對着夜無痕。一筆閣 www.yibige.com
涼亭內,夜無痕雙眼微紅,聲音嘶啞:「我今年十九歲,我活在這世上十幾年,這十幾年裏,每一天都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十二歲,我第一次出去歷練,才剛出城門,秦嵐就派殺手來,跟着我的人全軍覆沒,我逃到死神之地他們才肯放過我,你知道死神之地是什麼嗎?是從來沒有人活着出來的地方,他們以為我必死無疑,可我活下去了。」
輕歌震然,指尖微顫。
夜無痕沿着柱子,無力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看起來醉醺醺的,雙眼裏一片朦朧迷離。
「三年。」
夜無痕苦笑,「在死神之地的三年,我從十二歲到十五歲,沒有吃過煮熟的(肉rou),沒有吃過米飯,我甚至都忘記了說話。」
輕歌緩緩轉過(身shēn),目光複雜的看着涼亭里脆弱的少年。
她一直都知道秦嵐不擇手段,也知道夜無痕兒時必定多災多難,只是,她忽略了秦嵐的心狠程度。
時光的畫面重疊在一起,她似乎看見了骨瘦如柴的少年在只有野獸的死神之地過着非人的(日ri)子,拿着尖銳的短刀數着自己還有多久的活頭。
人世走一遭,誰又好得過誰?
「他們都以為我死了。」
夜無痕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飛濺,「我的葬禮都舉行了,卻不成想到,在第三年的時間,我逃離了死神之地,在爺爺出門的時候,抱着他的腿,說我回來了,我只有爺爺可以相信,我連我所謂的親生父親都不能相信。」
輕歌面無表(情qing)的走進涼亭,盤腿坐在地上,與夜無痕面對面。
「你應該知道我娘親死在大火之中吧?」夜無痕問道。
輕歌點頭。
「哈……」
夜無痕嘴角抽動,諷刺一笑,突地大聲罵道:「放(屁pi),全他/娘的放(屁pi)!」
「那天夜裏,我娘親知道秦嵐會害她,故意把我藏起來,我躲在水缸里,親眼看見秦嵐帶着人衝進院子,用鞭子把我娘親抽的(身shēn)上全都是傷口,他們問我娘我在哪裏,我娘寧死不說,他們就剜掉了我娘的雙眼,挑斷了我娘的手筋和腳筋,最後一把火把院子燒了,說是失火。」
「……」
風很大,人心很毒。
夜無痕仰起頭,雙眼之中全是淚。
光鮮背後,總是殘缺,總是見不得人。
夜無痕滿心的悲戚,十幾年的委屈成了淚水,可他不能哭,他是個男人。
「來,喝酒。」
輕歌從旁邊拿過兩壇酒,一壇給了夜無痕,一壇自己痛飲,酒水噴了她一臉,沿着脖頸流下,衣裳濕透。
夜無痕大笑着,眼眸之中淚光閃爍,他接過酒罈,牛飲而下,好是痛快。
「哥。」
夜無痕驀地抬眸,白月光下,清風拂過,夜無痕滿眼的詫異,激動。
似是不敢相信,夜無痕再問了一遍,「你……你叫我什麼?」
輕歌彆扭的轉過頭,「沒聽到就算了。」
「聽到了,我聽到了。」夜無痕大笑,歡喜得很。
輕歌低頭,淺笑。
她即能素手動乾坤,也能一笑泯恩仇。
這世間的事瞬息萬變,誰又知道以後呢,既然活在當下,就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兩人喝得酣暢淋漓,夜無痕靠着涼亭里的椅子,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你說這麼多,可能是骨子裏流着一樣的血吧。」
一樣的血?
輕歌挑眉,怕是不一樣吧,夜正熊和夜驚風,本就不是親兄弟。
不過,那又怎樣?
「秦嵐和夜雪就交給我來解決,以後你就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夜家少主就好了。」輕歌一口酒飲下,將罈子摔裂,道。
夜無痕愣住,許久,「好。」
美酒清風,明月如歸,暢聊至深夜,心扉已然打開。
「輕歌,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麼,經常(屁pi)顛(屁pi)顛的跟在我(身shēn)後哥哥哥哥的叫,完全就是個跟(屁pi)蟲。」
第195章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