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達城裏午時的鐘聲敲響時,斯塔羅斯帶領的這一隊人剛好回到城外的營地。去河灘的那隊人正在休息,看上去回來有一會工夫了,另外兩隊人都沒在。乾渴的民兵們擁擠在儲水的木桶周圍,周一仙兒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硬擠了進去,他顧不得手上沾着泥土,捧起水先猛喝了一通兒,又用手沾了水拍在臉和脖子上,額頭摸着有些發燙,如果不想些辦法退熱,晚上會燒的更厲害。
「都聽好了,這是羅爾夫,他會帶你們去熟悉河灘一帶,打起精神來!」斯塔羅斯介紹着身旁的同事,但看着眼前喝完水,武器隨意一放便找地兒休息的民兵,很是不滿。
「軍士,您說的我們都記着呢。」說話的是個頭頂微禿的褐發中年人,正彎下腰恭敬的解釋着,皺巴巴的臉和有些佝僂的背部讓他看上去更顯老。
這是「老好人」,這隊人的臨時頭頭,之所以選他,是因為他那個村子在隊伍里人最多,加上他一共8個。不過也無所謂了,就像大家對他的稱呼那樣,隨和,厚道,誰都不得罪。他如果能將背挺直,差不多和周一仙兒一樣高。
「交給我吧,斯塔羅斯,我會看着辦的。」羅爾夫面無表情的說道,他個子不高,但身體很強壯,棕色的短髮和絡腮鬍子,麻布衫外穿了硬皮胸甲和皮護腕,胸前的皮扣上扣着幾支木鏢,腰上別着匕首和釘錘,下身穿的麻褲沒有着甲,打了綁腿,腳上是雙短靴。
斯塔羅斯點了點頭,走向從河灘回來的那隊人。
「記住你們當前的身份,士兵,別再讓我看到你們和武器分開,否則我不能確定你們是否能活着吃到下一頓飯。」羅爾夫語速很平緩,但他很成功的勾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民兵們都將武器拿了起來。
「為什麼啊?」不明所以的「小山」問了出來。
「河岸的草灘地帶,一向是那些不法之徒的聚集地,茂密的草叢限制了視野,如果和劫匪們突然遭遇,你想要自保,武器卻不在手裏,那你以後就不會再挨餓了,因為死人才不會有感覺。」說着最後一句,羅爾夫走到「小山」身邊用腳捅了捅他,「把你的盾牌背到背上,你的屁股不需要它保護。好了,我們準備出發。」
周一仙兒又看到「小山」咽了咽口水,被羅爾夫用腳提醒後,面帶侷促的站起來,把坐在屁股下的盾牌背起。
營地里又換了一隊禪達警衛駐守,他們分成兩撥,交替着在城外巡邏。
即將走出營地時,周一仙兒在存放柴草的地方看到幾捆蘆葦,這讓他想到了蘆葦根,小時候發燒,喝蘆葦根煎的水來退燒。沒有醫生和藥品,即使有周一仙兒也是身無分文,這時候發現了蘆葦,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
「就快到了,馬上就到了……」周一仙兒無意識的嘀咕着,「呼哧呼哧」的喘着,肺里的空氣就像要燃起來一樣,每次呼吸左邊胸口裏都痛的要裂開一樣,渾身上下酸疼不堪,背上不是很重的木盾卻壓得他直不起腰,他低着頭雙手撐在大腿上,拖沓的邁着步子,這時全靠着一股子求生的信念在支撐他。
「嘩啦啦」,是風吹過草叢的聲音,周一仙猛地抬頭朝前方看去,是一望無垠的草灘,草叢又高又密,在微風吹拂下像波浪似的起伏涌動,到地方了。
現在正是蘆葦發芽的季節,一些牧羊人將羊群趕到草灘外圍放牧。
「從這裏開始,你們得時刻警惕,再一次提醒你們,走私販子,水賊,劫匪,逃犯,流民,這些人在草灘里很可能都有着據點。你們負責巡邏碼頭的上遊方向,進入草叢後最好不要分散。」羅爾夫再一次警告着眾人。
「今天我會先帶你們熟悉路線,教你們怎樣在草叢裏辨別方向,都趕緊跟上。」羅爾夫說着領頭走進草叢。
在草灘里前進,需要不時的用木棍或者長矛戳刺濕軟的地面,以試探坑窪的道路,來避免踩進沼澤,所以行進的速度不算快,周一仙兒還勉強能支撐。風只是在茂密的草叢上方吹過,草叢內里潮濕,出汗以後更是悶熱,還有不少蚊蟲。
「停,你們可以先休息一會,然後就在這裏弄些蘆葦等下帶回營地,不要分散了。」拐拐繞繞走了一陣後,羅爾夫帶着眾人在一片窪地停下。
「呼」,周一仙兒再也堅持不住了,顧不得潮濕的地面,仰面躺了下去,壓倒一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