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利如刀的參天大廈之中,另有洞天。這裏每一層樓都是挑高的空間,大體是普通樓層五樓的高度,馬維家族的事業大廈,共計高達三十層。
從地面看去,就是一根傳說的巨塔矗立世間。
大廈除去下方是各種辦公空間,十五層以上,就是類似植物園,旋轉花園,內中套邸這樣的場所。據說在最頂層,可以第一眼看到流明星擁有最高海拔安第斯山脈的日出。
有沙灘有湖水,有遍及視野的熱帶植物和三層小樓,當然那些樹林間隱約站立的黑衣人和頭頂的玻璃穹頂,才提醒了這裏是個孤立的空間,而且是建在一座數百米高巨樓之上的空間,馬維家的恢宏,可見一斑。
在那棟林間小樓擺放着遮陽傘和桌椅的頂層花園,夏盈手邊的熱茶騰冒出熱氣,她一隻手輕輕攥緊,仰頭看着他們已經被軟禁在這裏多日後,今天才露面,正提一壺茶為她倒水的馬維家現任家主馬維因。
這個一切的始作俑者有着一隻高而尖,脊處是凸出駝峰的鼻子,一對城府極深的雙目從鼻翼兩旁狹展,鬢髮斑白,但絲毫不掩他目光中射出泛着原始野心的熠彩。
「這幾天沒來得及給夏盈小姐問好,還望夏盈小姐原諒。」倒上茶,他端起一杯靠在太陽椅上,恆星日出的光芒透過大地射到穹頂,過濾了紫外線灑入這片空中樓閣。
「如果先生是為了忙着剷除異己,穩固自己的地盤腳跟,倒並不是不值得原諒的事。」
「內部事宜,倒是讓夏盈小姐見笑了。」
「馬維先生就不怕此舉引得天怒人怨,想像後來人會如何記述我們今天發生的一切歷史o而馬維因先生的智慧,不應該相信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這樣的話吧,在時間的尺度下,即便能蒙蔽一時,但後人總會將當時的種种放在顯微鏡下觀看,一切骯髒的陰謀和卑鄙的背叛都巨細無遺。」夏盈唇邊有光影的亮澤。她在最大限度儘可能的代表帝國向馬維因斡旋。
「若是馬維先生懸崖勒馬,一切前因都不將追究,一隻會在國會只定義為流明星內部家支勢力的動盪和顛覆,」夏盈莫名想到了席家,但這個時候,大局無疑更為重要,「帝國的那些政客們,我了解他們,也可以在這裏做出承諾
「我相信夏盈小姐背後的政治影響力,也相信你所做出的承諾必然有效,而且必須有效……」馬維因看着遠方,這個梟雄似的人物,讓人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麼,「帝國會認可你的承諾,我相信,因為鷹國不想看到我們亂,不想看到他們的後方,流明星這片星域,出現問題。所以無論多大的代價,他們都付得起。也必須付。」
夏盈知道馬維因已經深刻把握到帝國的軟肋,甚至可以藉此進行敲詐,馬維家族想要在流明星擁有絕對統治地位,甚至超過三代的控制權,都絕對毫無問題。或許還會得到帝國的支持,而之前反對他一切作為對帝國忠心的席家,卻很難得到平反。這就是政治,是權衡利益的砝碼,在這套砝碼上面,忠誠和勳章榮譽此類的事物,沒有重量。
馬維因卻冷然道,「但是,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夏盈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夏盈小姐以為鷹國和西龐人的戰爭能打多久?西龐親王王下爾德,軍神曹師道,都是赫赫有名的戰將,這些年星域各處征伐,他們和手下一批將士積累了鐵與火的經驗,這幫部隊,轉過來打近百年中只經歷過小型戰爭的鷹國,鷹國差一代人的作戰能力,哪怕有江上哲,卻也是晚了……我不相信一個壯年將軍就能力挽狂瀾,菲柏斯和李清河兩位上將,論經驗和作戰紮實,也不在江上哲之下,對上王下爾德傾國之力的聖象級艦隊八十個師團,是節節敗退,他江上哲就能止住這種大局被鎮壓的勢頭?」
「如果沒有馬關星人的介入,鷹國撐不了三年。然而,馬關星人介入進來,情勢就變了,一年內,大軍兵臨首都星區已是板上釘釘……這種時候,夏盈小姐還想勸我抱殘守缺嗎?」
夏盈黑瞳劇烈顫動,瞪着馬維因。
「夏盈小姐,我想大家眼光都要朝前看,西龐人統治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星盟再介入進來,最多進行調停,西龐人不至於施以暴政,大體,還是會如常的,甚至,誰說西龐人的統治,就會不如現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