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句人話:「你叫劉洋?」
我已經迷糊了,勉強「嗯」了一聲。這時,鏈子「嘎吱嘎吱」響動,我從空中被放了下來。
我摔在地上,地面又冰又冷,可比那一槽子涼水是好多了。我慢慢睜開眼,看到在一群山猴子中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長得並不像人,如果只有他自己出現,我絕對不會把他當個人看。可是混在一群更不像人的山猴子裏,他像人的指數就極具增加。
他也沒穿衣服,全身,身體和山猴子一樣都是雪白。這種白極為病態,就像是被生生抽空了所有的血,呈現出的慘白色。他周身上下沒有一絲雜色的斑點,完全的白色,白色的臉,白色的頭髮,白色的手和腳,甚至眼睛都是白色的,看不到烏黑的眼珠。尤其那一頭白色的長髮,披肩而下,就像戲劇里的白毛女。
這一頭白髮固然驚悚,但配在這個人身上,卻襯托出一種不尋常的氣質,就像是小說里閉關修煉的世外高人。
他用尖尖長長的指甲指着我,有些生澀的漢語問:「你叫劉洋?」
我驚恐地點點頭。
「嚇到你了嗎?」他微微笑着:「我不會咬你的。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
他說話語速不快,慢條斯理,聲音里卻有一種威壓,冰冷得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我已經被冷水槽子蒸汽熱鍋徹底弄萎靡了,不敢抖什麼機靈,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吧。
他說道:「你認不認識李揚?」
我千想萬想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我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驚駭簡直無法形容。一個生存在興安嶺大山裏的怪物,竟然知道李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猶豫,點頭道:「認識。」
那人神色有些暗傷:「我在夢裏見過他。」他衝着山猴子唧唧叫了幾聲,那些山猴子來到我面前,用破布給我抹抹身體,然後把衣服扔給我。
那人轉身出了洞穴,消失在黑暗中。
我穿上衣服,身上冷意未消,精神很是萎靡。被山猴子押送着,來到一處洞穴深處,地上有一個曲木整條樹幹削方了做的木蓋,呈九宮格形,透過這個蓋子看下去,下面是一條漆黑幽深的階梯,不知通向什麼地方。
兩隻山猴子掀開木蓋,把我推了下去。我狐疑地順着階梯往下走了幾步,只聽一聲脆響,木蓋在頭上重重關上。我又走回去,看到有三四隻山猴子在外面站崗,看到我靠近木蓋,全都呲牙表示憤怒。我只好搔搔頭皮,順着黑暗的階梯往下走。
這裏十分空曠,偶爾能聽到水滴不知在哪輕輕滴落,發出一陣陣回音。
我小心翼翼下到階梯的盡頭,眼前呈現出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洞窟。洞窟里居然拉着數根電線,亮着許多盞幽暗的燈泡,一台老式留聲機正在「嗚嗚呀呀」放着不成調的曲子。唱機和唱盤年頭也太久了,聲音效果很差,基本上跟噪音差不多。不過細聽,那曲調倒有些像鍾秀有一次哼唱的日本民間小調。
一張石椅上坐着那個全身雪白的長髮人。看到我來了,他從椅子上慢慢走過來。
我看着他有點害怕,情不自禁到退一步。他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像是洞察了我的情緒,非常善解人意地沒有過來。
「我不會傷害你。」他說道。
「你究竟是誰?」我問。
長發人說:「我是我們族裏唯一還保留高度智慧的人。」
我聽的愣了:「你是說山猴子?」
「你們管我們叫山猴子?」那人若有所悟:「還真的比較貼切,我們就是山裏的猴子。」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悲愴。
長發人道:「你就管我叫劉小軍吧,這是我很早的名字。」
「那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問。
劉小軍來回踱步,走了兩圈,說道:「我們是日本人實驗的倖存者。」
「啊?」我雖然隱隱猜到過這個結論,可是現在一聽他這麼說,還是感到萬分的吃驚。
劉小軍道:「日本人在戰敗撤離的時候,把所有關押在基地里的囚犯全部殺光。我眼睜睜看着他們用卡車裝着我們胞人的屍骨開到山外的隧道里,用屍體鋪墊整條路。」
我聽得屏住呼吸,他說的是對的,我曾經在那條隧道里看到了相關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