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識天命;是智——聖人之智,能見已然,也能見將然。
已然,是已經發生的事。將然,是將來要發生的事。
這個「聖人之智,也能見將然」,不是大知者用眼睛看見世界的軌跡,而是以知明智慧,洞察世界的規律和規則,以此見觀未來如何。
蕭琰臉現恍然。
這位陛下是說,高宗是一位知者。
寔樓丘揮手強調:「高宗是一位知者。」
她灰色的眸子深邃,就像灰色的天穹,延伸到無盡遠處。
「烏古斯也需要一位知者。」她說道。
蕭琰靜靜的思索着這話中之意。
寔樓丘等待着她。
如果她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那麼就沒有必要待在這裏了——唐帝國的太子必須派另外一位過來,做她們之間的橋樑。
蕭琰眼眸燦亮。
她起身,躬身行禮,「陛下非常睿智,令人佩服。烏古斯需要您這樣的知者,帶領她擁抱日月,走向星河。」
寔樓丘朗暢一笑,令人感到心胸舒展,整個沉肅的會客廳也因她這一笑,變得曠朗起來。
「你這孩子不錯。」她一笑,又讓人感受到十日前的那種魅力和親和了。
被她眼中仿佛有星河的目光注視,蕭琰頓時有一種胸一挺、無上榮光的感覺,轉眼她清醒過來,心中驚震:這位陛下的魅力真是……
就連自己強大的神識都差點抵擋不住。
但這位陛下,只是洞真境初期。
神識之強,卻讓她有種面對浩瀚星空的感覺。
或許這是她的……帝王氣場?
蕭琰心裏疑惑。
不是誰都有這種帝王氣場。
李毓禎有這種氣場,但她本來就是洞真境大圓滿,又有億萬大唐軍民的信仰力,神識怎麼可能不浩瀚?
這位陛下又是因為什麼緣故?
……
皇帝陛下忽然站了起來,黑色的長筒軍靴踏在堅硬的金赤相間的地板上,發出節奏明晰的鏗鏘之聲,走到西邊窗前,兩手「嘩」一聲拉開金絲絨窗簾,目光望着窗外的遙遠地方——從蕭琰的視線角度看,又只能看見這位陛下的側面,線條分明的輪廓顯出堅毅冷酷,聲音里透出一種鐵血意志:
【血色星光將指引烏古斯前進,踏平一切阻礙。】
這一句神識傳音響在她的識海中。
蕭琰的目光看着她的方向,漸漸驚震。
「陛下,您的意思是……」
寔樓丘右手一揮,仿佛利刀一般斬斷她的話,帶出了殺伐決斷。
「但在這之前,烏古斯先要上下一統。」
「帝國只需要一個意志。」
「那就是朕的意志!」
她的聲音是冷峻的,一頭波浪金髮在窗邊發亮得耀眼,仿佛驕陽。
「雜音,就要消滅。」
「一切猶豫,顧忌,沒有必要。」
「世界,只需要一個意志。」
……
蕭琰聽得冷汗涔涔。
震撼良久,緩緩躬身。
「是的,陛下。」
您的意思,我會如實轉告。
***
走出會客廳時,蕭琰的內衫後背已經濕透。
由侍從官領着,回到了抱星殿。
慕容絕坐在她房間裏的窗台上,見她走進來時臉色沉重,說道:「談崩了?」
「……」
餵你什麼心態,張口就問我跟你母親大人談崩了?
蕭琰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一抬腿也坐到金絲石窗台上。
將慕容絕手掌拉過來,在掌心一筆一划,寫下兩字:
鐵,血。
慕容絕毫不在意的說道:「我說過,她是鐵血蒼鷹。」
蕭琰瞪她一眼,「你說的,跟我自己真切感受,是兩回事好嗎?」
鐵、血,鐵是刀槍劍戟,血是鮮血屍骨。
「不聽話的,全殺掉。」
蕭琰背上覺得冰涼。
……頭狼。
殘酷凶暴。
在她眼中只有世界,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