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提醒一遍不是更糟了?
於是就挑了離得最近的一件事先認了:「奴婢不是有意說陛下『喜怒無常』的!」
他雙眼微眯:「難道是無意中說出來的?」
她低着頭都覺得他眼底寒光涔涔,一個激靈,聽得他又道:「你覺得朕是會秋後算賬的人?」
不是……
雪梨心裏急壞了,這大概就叫「多說多錯」、「言多必失」吧!於是她緊咬牙關不敢再說了,秀眉緊緊鎖着,緊繃的小臉上寫滿了「陛下恕罪」,恨不能在額頭上貼個「陛下您說什麼都對」!
皇帝板着臉盯了她一會兒,不忍心再逗她了,轉而問她:「膝蓋疼不疼?」
剛才一個勁兒點頭的雪梨這回搖頭搖得特別利索。皇帝挑眉,只好當沒看見,起身便拽她胳膊。
雪梨分毫不敢掙扎地隨他拉着走,好在不過幾步他便停了腳,將她按坐在大殿一側的椅子上,丟了句:「等着。」
這感覺讓雪梨覺得特別熟悉,回想起是從前的事後又是一陣心悸。腳尖在地上一點卻滯住,並不敢違他的意自己起來,只好僵坐着。
皇帝從寢殿出來後,就看到她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淚痕未乾,看着特別可憐。
他嘆了口氣:「你別害怕。」
她還是僵着。
「把藥上了。」他將手裏的瓷瓶遞給她。上回她傷在胳膊上,他想幫她她都不肯,這回在腿上,他要上手更不合適。索性提都不提,見她接了藥,就一指側旁的屏風,「我去後面等着。」
雪梨怔然看着他躲到屏風後面,把偌大的紫宸殿都讓給了她似的。
撩起裙子又挽起中褲,雪梨被膝頭的烏青嚇了一跳!
她還沒在冬天這麼被罰跪過,方才在正則宮跪的時候只覺得那青石板真是夠硬,腿上不舒服是肯定的,大約需要好生揉揉緩緩。
現下一看才知道這麼嚴重,輕輕用手指碰了碰……好疼!
謝昭抱臂等在屏風後面,就聽外頭一聲接一聲地倒吸冷氣,越吸聲音越明顯。
「傳給醫女來給你揉揉?」他提議道。
「不用!」雪梨悶頭塗藥回道,話音一落驚覺太不客氣,忙又說,「就一點青,奴婢自己緩緩就好了。」
他也不想逼她答應,沉默着聽她繼續倒吸冷氣,緩緩又說:「你來御膳房吧。」
「噝——」雪梨一口冷氣吸到半截就停了。
好一會兒,謝昭才又聽見那邊戰戰兢兢的聲音:「陛下……?」
他便徑自解釋道:「七弟這事可大可小,如果太后這兩天氣不順,許就要再拿你問罪。」
「可是御膳房……」雪梨已上好了藥,膝頭一層舒適的清涼。放下中褲外裙,她略活動了一下,小步小步地挪去了屏風後面。
突然探頭張望過來的小姑娘晶瑩淚光未退,謝昭差點伸手摸她額頭,忍了忍,定睛而笑:「好了?」
她點點頭,悄悄地偷覷了他一眼:「陛下,您覺得這個事不是奴婢的錯?」
「自然不是。」皇帝頷首應道,雪梨輕皺皺眉,聲音更低了:「可是奴婢覺得,也不是七殿下的錯。」
怎麼突然論起這個?
他想了想,瞭然:「你是不是覺得,這事朕必須得找個人出來問罪,不是你就是七弟?」
扯到規矩的事上,總要有個人是錯的呀!
她藏着這句話沒敢說。雖然並不覺得七王有什麼錯吧——他只是想好好的吃頓飯啊,可她也沒勇氣自己把這錯攬下來。
雪梨覺得自己也沒錯!
她這腦子裏都在想什麼?謝昭看着她那份溢於言表的糾結神色哭笑不得,復又正了色,「回去吧,那藥你拿着,別的事你不必管,這些也暫別和旁人提。」
兩日後,皇太后大駕離宮,剛鬆了口的尚食局迎來了陳冀江。
正廳里,陳冀江端坐主位,悠悠地飲着茶,遞了個眼色,徐世水便把手裏的單子呈給了鄒尚食。
陳冀江笑着道:「上頭的這十個人,調到御膳房去,日後就在御膳房做事了。」
他說得氣定神閒,但鄒氏怎麼看都覺得真奇怪。
單子上女史、典記、典侍各一,都是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