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規矩。
好像她並不曾被這條規矩拘着過?那她去年回家的時候……
惠妃沒再深想,靜靜神,只好說:「本宮沒什麼這方面的交往。你既問了,本宮差人請示一下陛下的意思就是,陛下如不在意,你見他們該也是無妨。」
雪梨面上稍一喜,離座福身道了句「多謝夫人」,然後又退回去落座。
見惠妃端茶再飲,她也又吃了一小塊蟹殼黃,用帕子掩着嘴免得酥皮掉下來不好看。
而後又聽惠妃道:「還有就是,平安帝姬你那天想如何安排?含元殿、柔嘉宮還有你那裏的宴席,依她的身份和年紀倒是參哪一處的都合規矩,你可安排好了?」
雪梨聽言心下輕鬆,如實回說「奴婢原還沒想到這一步」,接着又道:「但既然夫人說她參哪一處的宴都合規矩,那奴婢回去之後問問她的意思就是了。她想留在奴婢那裏好辦,如是想去含元殿或者來夫人這裏……奴婢會提前稟陛下和夫人一聲的。」
「……哦。」惠妃怔了一怔才應了出來,而後又道「也好也好」。這反應直讓雪梨懷疑是不是自己這想法哪裏不妥,但想了個來回沒想出來,又見惠妃也沒再說什麼,就姑且按下心思不再多問。
反正一切安排自己也還會再和陛下商量一遍,如果這裏錯了,他會告訴她的。
雪梨在惠妃宮中總共坐了不到三刻,而後一絲不苟地施禮告退。惠妃當然不至於親自送她離開,只叫了身邊的兩個大宮女一起去送,客氣地跟她說無事時常來坐坐——雪梨清楚這只是「客氣」。
然則在她離開、蘭心悅心回到殿裏之後,有那麼短短一瞬,惠妃詭異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希望她常來坐坐?
「她活得真自在。」惠妃情不自禁地將這句話感慨了出來,悅心微怔,在旁福身應說:「到底是年紀還小呢,規矩總歸差些。」
不,這不是規矩差的事。阮氏現在這個樣子,規矩也算說得過去了。
惠妃搖搖頭,懶得多解釋什麼,只說了一句「本宮進東宮的時候,比她這會兒還小呢」,悅心就不敢再吭聲了。
之後又是長久的一段寂靜。四下都沒有聲響,惠妃只投入在方才見阮氏的畫面里出不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心裏不得不承認自己很羨慕。
阮氏想見衛大人和七殿下就直言相問,不像她……她若得知了「不能見外男」這條規矩,自然而然地就會「舉一反三」,自動退讓到就算是原本熟絡的外男也不能見的地步。
可阮氏並沒有,她覺得想見就會請示到底能不能,理所當然又輕輕鬆鬆,好像也並沒有違什麼規矩。
甚至連待平安帝姬的事上也是。她完全沒有那麼多顧慮,聽她說三處都可以,就自然而然地說去問帝姬自己的意思、然後再來回話……
惠妃錯愕之後竟然覺得這樣很好。想來帝姬也會很高興,至少比逼着她去某一處參宴要讓她高興。
這阮氏……
惠妃心裏有點發虛——每一次見完阮氏、或者聽完關於阮氏的事情之後,她都會有這種感覺。阮氏總能讓她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爛熟於心的東西是不是錯了、皇太后和女官們昔年的教導是不是錯了……這種感覺太可怕,會讓她覺得自己徹頭徹尾就是個錯誤,存在在這裏毫無價值。
五月初八,皇長子百日賀宴到了。
滿朝都盼這個孩子太久了,這個百日宴,據說連民間不少人都為此莫名激動,街頭巷尾都在聊這件事,說得最多的就是:「陛下可算有個皇子了!」
這天,六格院上下都起了個大早。
身為正主的謝沅最輕鬆,什麼都不用干,換了身好看的小衣服就接着該睡覺睡覺、該吃奶吃奶了,偶爾醒着發會兒愣,就能看到一院子的人都在忙。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全是在為他忙啊!
雪梨想着這個就哭笑不得。
「來,阿杳,娘給你換衣服。」她抱着要進屋,取了套為此新做的齊胸襦裙出來。
這套襦裙料子頗講究,顏色乍一看是淺杏色,但裙褶能隨光線變化反出淺淺流光,那個絲質柔軟得雪梨摸着都覺得是享受,拎起來看的垂感又好得很。但無奈幅寬太窄,給她做襦裙是不夠的,謝昭的拿給她的意思是讓她做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