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從信中看出表弟又閃閃放光,把梁山王也打動。這裏面有梁山王的一片大好私心,太子懂的,袁訓倒不見得知道了,所以太子一個人為難,他必須把袁訓再打發走,不然梁山王從私心上來算,他不會罷休,還會沒完沒了的寫信來討人。
當軍情緊急的時候,幾乎是梁山王要什麼,就給什麼。要錢,給,要糧,給,要人,也得給。
這些事情按說柳丞相不應該知道,但丞相再有觸不完的霉頭,也自有自己的渠道,硬是知道軍中討要袁訓要的緊急,全是加火漆的信件,真是像袁將軍一離開,軍中就塌半邊天reads;邪魅君王妖萌妃。
梁山王的私心,後面再說,但袁訓還得回去,柳丞相是從袁訓撕麵皮開始就有數,所以他不着急。
袁家再能折騰,你家裏就只有一個成年男人。餘下的親戚們再得力,當事人不在京里,氣勢就下去好些。
而且靖遠侯也好,董大學士也好,全和丞相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人,玩心機的,相較於小袁將軍,丞相有緩氣的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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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百六十行里都要緊的話,當官也不例外。丞相本來等等,袁訓就離京,他可以從容而發,丟掉的官職,有些實屬吃祖宗福澤,丟就丟了,但幾個重要的,太子還虛位以待擇人,柳丞相還有機會。
在他還沒有想到父親遺言以前,他認為還有機會。
今天他徹底涼了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死得透,自己殺自己最合適。柳端之的話,和異母兄弟的到來,給柳丞相拉開柳家走下坡的大門。
風雨再飄搖,自家根基穩,也就不怕。
風也來雨也來,自己家裏還刨房根,不倒還等什麼
遺言,也就那時候跳將出來,在鉚丞相腦海深深紮根。幾代人都最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
都是看過歷史的人,都知道陰晴與圓缺。日子太順,該忘記的還是會忘記。
幽靜月下重新想起,又四處無人,柳丞相一下老了十幾歲,昨天還有的等待忍耐的心,就此再也聚攏不能。
他怎麼能當夏日不融化的雪,去當冬天不上凍的泥。他做不到。但他哪怕還有一口氣,要他看着柳家長居於別人之下,這個別人不是袁訓,是最近新得聖寵的什麼勇毅侯等等,比袁訓更直接威脅到柳家。
柳家新拿下的大理寺的官職,就是勇毅侯在為自己的弟弟謀取,最高法院的官兒,誰見誰眼紅。
夜晚拂風,在這個攜手看花的好天氣,柳丞相滿腦子的勾心鬥角,想到額頭髮燙時,回身尋找家人。
他就是獨自想事情,隨身也有人跟着。這就走上來候着。柳丞相急切地道:「把柳至叫來。」柳至和蘇先還在醉酒,他不在家,柳丞相只能作罷,繼續一個人默默的去想心事,荷葉田田,小荷已有尖尖角,丞相都想不到欣賞,空負大好明月色,獨在一人沉思中。
第二天袁訓就聽說柳家的家事,不過哂笑。有些事情他不見得和寶珠說,有些又不立即和寶珠說,而這幾天,寶珠也沒功夫聽。
原因無它,那前科就號稱要中狀元的那位,英明阮二,要下本科最後的一次考試,殿試。親戚們齊集阮家熱鬧好幾天,小二反反覆覆聲明自己一定中狀元,在親戚們中早成笑談,總算他的話就要應驗或不應驗,都跑來慶賀他的,和他玩笑的,玩上好幾天。
寶珠和袁訓成親沒有一年就離京,初成親時是新媳婦害羞,那時候也和親戚們算熟悉中走動不多。今年為加壽回來,阮家也幫忙,董家也幫忙,在小二的送行酒這幾天,寶珠在阮家幫忙待客,早上出去晚上回來。
只到應試的頭天晚上,寶珠才早回來。慣常的,為袁訓準備好明天的衣裳,豆綠色的袍子,深青色長褲,摺疊腰帶時,回眸輕笑:「你的表兄弟們,沒牽扯進去吧」
輕俏的口吻,回眸飛揚的眸子,讓袁訓愣神住,只看寶珠的嬌容去了reads;惹火棄妃。倚在枕上的他微笑:「我的表兄弟不就是你的表兄弟,哦,」他失笑:「你說他們」
想到龍四和龍五,袁訓眸轉淡淡:「這個我倒不知道。」伸個懶腰:「牽扯進去也好,回山西少看兩張臉。」
寶珠笑盈盈:「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是不想知道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