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架勢這一句話打算重複到地老天荒。
袁訓沒有辦法,吃着菜好笑等着。
在無數個「有錯嗎」以後,老王終於出了一口長氣,他用許多的「有錯嗎」,再一次把自己說服。
剛回京他認為孫子讓老妻和兒媳慣壞,變得不像自己家拿得起放得下,頂天立地的孩子。到後來他發現這就是他的孫子,跟他的兒子蕭觀小時候一模一樣。
梁山王蕭觀就是這個脾性,要什麼得給他什麼才行。
定親事,雙方父母一起相中大姑娘,蕭觀就一句話:「二姑娘!」
「大倌兒啊,大姑娘要先定親事才行,她是嫡長女,」
「二姑娘!」
「大倌兒啊,大姑娘比二姑娘生得好,」
「二姑娘!」
跟蕭戰的「我要跟加福玩」的斬釘截鐵,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沒有分毫的變化。
梁山老王帶着微笑回憶以前,體現這種固執的地方很多,比如蕭觀很小就鬧着上戰場,他的父親不答應,讓他成過親以後再去軍中。蕭觀是你不讓我從軍,我就不成親,跟父親耗着。
在這個地方就體現出二姑娘的好,二姑娘是凡事都聽蕭觀的,蕭觀出去打架,一走就是一個月不去看她,蕭二姑娘還是相信他。蕭觀說從軍後再成親,梁山老王妃不答應,蕭二姑娘幫着蕭觀把婆婆說服,蕭觀才得以去軍中。
從王爺蕭觀的手上,可以找出很多與蕭戰相似的地方。而老王回想着,笑容不由自主的精彩。
這就是父子,血濃於水不可分割的相似。
月光明亮,酒香悠然,如果對面不是還坐着袁訓,今天將是個老王思念兒子的好夜晚。但對面袁訓虎視眈眈,老王出長氣的功夫,話歇上一歇,袁訓一抬手,一碗酒下肚,笑容可掬接過話頭。
忠毅侯覺得等了有半天,把他憋悶的肚子裏話排山倒海似的多。酒好似引子,把他的話呼呼啦啦往外面勾。
「相看我妻子以前,太后做主,京里有名的閨秀我相過一個遍,那又怎樣?我一個也沒相中。按道理說,我妻子跟京里的閨秀不能相比,但她是舅父說的親事,我沒出京以前就打算這親事我要了。」
袁訓眸中閃動溫柔光采,他真的是從收到舅父的信,就對自己說,親事是父母之命,舅父做主,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然後進安家門,把三姐妹頭一面看過,掌珠強,玉珠文,只用寶珠最正常。
又溫和又稚氣,娶回房裏一定百依百順。
當時小袁還有個妻子要乖巧聽話的心思,不然他怕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和善要讓兒媳欺壓。
阮梁明等人幫着他,出題目顯風采,把袁訓襯的一無是處,掌珠不看他,玉珠不看他,只有寶珠為個見面禮跟他糾纏不清。
寶珠甚至還好心地幫袁表兄相看小城中女子,讓知道自己風採過人的袁表兄好生咬牙不服。
呆子,小呆子!
你到了許親的年紀,你就不為自己想想嗎?你分明是沒正眼看我是不是?
余伯南的事情,是袁訓背后里了解到,他看到寶珠的穩重。
補好的衣裳,讓袁訓看到寶珠的針指過人。
天下所有的好,不管是念書好、功夫好,還是手藝好、種田好,都要花一定的功夫在上面。
掌珠艷麗過人,咄咄逼人,阮梁明等人一眼看出掌珠平時下功夫的是要強。
玉珠書呆子一個,讓人一眼看出玉珠平時下功夫的是看書。
這都不是袁訓心裏能陪伴母親的人選,只有寶珠,她做活的手藝那麼好,雖然當時不肯做菜,但老太太私下裏對袁訓打保票:「我們寶珠最會做羹湯。」袁訓就認定是她。
說起來他的原因簡單又明了,什麼年紀什麼身份要辦什麼樣的事情。
掌珠當時太強,但出身官宦之家,嫁的也將門當戶對。只要不是還在風裏雨里打拼的人家,當時怎麼想到會有福王造反,而掌珠又嫁到文章侯府。
稍稍有幾代的安穩家世,誰不是返璞歸真,由喧囂轉為沉穩,希望宅門裏歲月安靜,不會盼着家裏天天你斗我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