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他的眼皮,自語道:「奇怪啊,張主任說今天夜裏就會醒,可到現在,這位還昏昏沉沉,要是今天醒不了,等天亮了可怎麼交待啊,鄭總院可是把牛皮都吹出去了,到時候那麼多大人物來了,發現人還沒醒,這怎麼得了,不行,我得趕緊去通知張主任。」
說話,那小護士便待奔出房去,就在這時,薛老三忽的咳嗽了一聲。
「咿呀,醒了。」
那小護士扭頭看了看正半眯着眼睛的薛老三,發出一道愉悅的歡呼聲,邁開長腿兒便朝外奔了出去。
頃刻,樓道口便傳來了她那歡天喜地的呼喚聲,渾然不顧此間是整個共和國最高等的醫衛場所,不知多少高級領導皆在此間查驗身體,休息療養,如此大叫,顯然是嚴重違規違紀的。
可此刻,小護士哪裏還顧得了這許多,要知道裏面住着的那位大爺,這些時日不知道要把醫院的這些頭頭腦腦們急死嚇死。
自從這位住進醫院來,鄭總院院辦的那個電話幾乎就沒停過,各方面的首長次第皆來了電話,國辦,政辦,軍方四套班子,人大,政協,總工會,林林總總,幾乎只要是掛了國字號的部門,或是主要領導致電,或是派了重量級大秘親自訪。
電話里的各種指示,五花八門,語氣更是有激昂,有沉痛,有威脅,有嚴令,堂堂鄭總院,可謂這個時代天字第一號御醫,竟是半點臉面都不曾在這些大首長處博得。
很明顯,就憑這些,那間房裏躺着的那位大爺的生命就比別人要貴重。
如今,那位大爺遲遲不肯甦醒,醫院裏的頭頭腦腦們簡直快要急瘋了。
今兒個本來是個休沐日,可各科室的頂尖專家們誰也不曾休息,皆駐守在醫院,靜待這位大爺的甦醒。
因為幾位老人家已經發了話,要是三零一醫院也盡放空炮,那就真該整頓了。
就沖這點,誰還不小心翼翼。
小護士的驚叫聲不僅引起了樓道里的喧譁,薛老三病房內的另一間床上也趕緊跳下了一大一小兩道影子,正是蘇美人和小傢伙。
小傢伙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卡通睡衣,沖得最快,三步並作兩步,就竄到了床邊,粉團團的小臉不但沒有因為悲傷而過度消瘦,反倒愈見豐盈,快要長成圓乎乎的小蘋果了。
她大眼睛撲閃撲閃地,伸出一隻粉嫩嫩的小手,來捏住薛老三的鼻子,附嘴在他耳邊悄聲道:「大傢伙,你怎麼不裝啦?才三天呢,你就憋不住啦?」
蘇美人揉揉小傢伙的腦袋,將她拉開,蹙眉沖薛向道:「你也真是的,不好好地當你的官,幹嘛跟這兒裝神弄鬼,若真出了簍子,那可不得了。」
你道二人何以這番言語,原來薛老三實在不耐煩見這大小美妞梨花帶雨,日日憔悴,是以,住進此間的頭一天,瞅見空當,便睜開眼來向二人道出了他此乃詐傷,並囑咐二人千萬不可走漏風聲。
當時,蘇美人和小傢伙二人恨不得跟薛老三拼命,可最終還是遵了他的囑咐,日日扮哀怨狀,在此陪床。
蘇美人是坦蕩女君子,這一番被逼無奈,跟着薛老三裝神弄鬼,實在辛苦。
可小傢伙玩性極重,在她看來,這純是大傢伙在玩一出極有意思的大人們的遊戲。
對能捲入這種大人們的遊戲,小人兒自然報以極大的熱情,並且全身心地投入,每每有人來探視,她便壓抑不住自己的表現欲,非要期期艾艾,慘模慘樣地哭上一場不可。
而每每到了晚間,趁着無人的當口,便又跑來薛向床前,賣弄炫耀,要求表揚。
至於小晚和小意,消息封閉得緊湊,這對姐弟倒還不曾知曉自家最敬愛的大哥遭遇此等「大劫」。
當然,除了眼前這幾位親近,小妮子那邊薛老三更是早早就做了安排,彼時小妮子心生警兆,跌碎玻璃杯後,小妮子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薛老三。
立時,小妮子便向京城方面通了電話,果然,不多久便聽到了薛老三墜機的消息。
當時,柳總裁只覺天都塌了,恨不能也縱身從樓上跳下去。
就在她準備呈那架「草柳號」直飛京城的當口,一份加急郵件,送到了她手中。
拆開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