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她低聲說:「對不起先生……只是因為大聲姐從亞洲帶回的佛頭,也只有先生才了解那佛頭來源的地區,以及該地區的風土人物。」
「那佛頭是不是一尊藍色釉面的?」皇甫華章又靜了片刻,然後才問。
時年急忙稱是:「好像大聲姐的店裏就有一尊藍釉的佛頭,所以先生是知道那原因的是不是?」
隔着聽筒,也能聽見皇甫華章仿佛深吸了口氣。
「我記得,因為那是當年我救下燕聲的時候,她還護在身上的。即便當年身陷絕境,險些喪命,她竟然也沒捨得丟棄那尊佛頭。」
時年心下也是微微一跳。
不過皇甫華
章卻並不想再細述過往,只是簡單解釋:「佛頭流淚的原因,沒有想像中那麼神奇。可能是因為經歷久遠之後,釉面有了開裂。而曾經的保存不當,讓微生物有機會通過釉面的裂縫進到佛頭裏面。」
「造佛像有不同的用料和造法,裏面可能是用了木胎,或者是苧麻,所以讓那些微生物有機會存活下來。而微生物一旦新陳代謝產生液體的分泌物,就會沿着縫隙流淌出來,看似眼淚。」
時年心下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謝謝先生!」
話說到這裏,便仿佛已經說完了要說的話。
時年攥着手機,卻沒辦法輕鬆說出一聲「再見」。
她另一隻手在褲袋裏攥緊,然後努力說:「解憂,乖不乖?」
這一個多月因為燕翦不在,她要分心過來照顧「中古」,所以就連去陪解憂也沒有此前去得那麼勤。
皇甫華章隔着遙遠的距離,輕輕哼了一聲:「當一個母親奔向自己的幸福,就總會分不出神來顧及自己的孩子了。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怪你。」
時年心下狠狠地疼:「先生,這段時間我要幫大姐照顧中古,所以……」
皇甫華章便笑了:「可不,又是湯家。就連湯家人的店,都比我的解憂來得要緊。」
時年的心便被狠狠揪在了一起。
「先生應該怪我,我知道都是我自己沒處理好,沒能做到兼顧。可是先生請你相信,我沒有一刻忘了我是解憂的媽咪。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比得上解憂在我心裏的重量。」
「是麼?」皇甫華章薄涼地笑:「那湯燕卿呢?他也比不上解憂麼?如果是的話,那你為什麼不離開湯燕卿,回到我和解憂的身邊來?你該明白,解憂真正想要的家,是我們三個在一起。」
「可是先生,不能這麼比較。這樣很不公平。」時年深深吸氣:「我愛解憂,我也愛他……不是簡單的誰輕誰重。」
「自然還是有誰輕誰重的。你選了誰,就是誰重;你棄了誰,就是誰輕。」他的聲音越發清冷下來:「你終究還是會選擇湯燕卿,選擇嫁給他,嫁進湯家。這樣一來,你跟解憂便是兩家人,你就還是放棄了解憂。」
時年心痛如絞,卻不知該怎麼辯解。她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他的話從客觀邏輯上來說卻也沒錯。
時年用力解釋:「我不會放開解憂……我會帶她一起,我們還是一家人。」
「可是她姓皇甫,她不是湯家人!」皇甫華章的嗓音尖峭了起來:「她是我的女兒,千萬不要想帶她進湯家,讓她姓湯。我絕不會答應的!」
攥緊手機,皇甫華章咬牙閉上眼睛。
「就算我會判刑入獄,我也絕不會答應的!」
即便他看見過湯燕卿對解憂的疼愛,即便他也知道湯家能給解憂一個溫暖的家……可是他卻也還是不能想像將來也許會有那樣的一天。
不行。不行。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皇甫惜安。
他相信母親和父親是真的相愛的,否則出自書香門第的母親也不會不顧一切與父親先有了孩子。
可是他們的愛情再真摯,再強烈,卻也沒有資格讓他一個孩子來獨自吞下這段感情的惡果吧?他被生下來,可是他根本就不被承認。父親隨即返回m國,天高水遠;母親則一頭扎進了抑鬱症里暫時逃避。只有他,只有他這個小小的孩子要獨自承受那一切!
憑什麼啊?
就憑你們給了我生命,就憑你們賭咒發誓說你們真的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