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輕咳一聲,問道:「你為何急着去曉月湖?」
夏舞雩回神,眼神一沉,道:「大人,京兆尹衙門又查封了軟紅閣,此事你可知道?」
&有此事?」冀臨霄略訝。
看來他還真不知道,那就不怪他了,夏舞雩冷哼:「軟紅閣是惹了誰了,怎麼京兆尹衙門又將我們查封。」
冀臨霄說:「可能是那些命婦不甘心,又鬧到衙門去。」
夏舞雩有些惱火:「我都已經入獄了,她們怎麼還不依不饒。」
&可能是軟紅閣節外生枝,此番就讓你提前兩日出獄,回去自己確認吧。」冀臨霄不想和夏舞雩說太多。
半晌無話,夏舞雩也沒理冀臨霄,她因為焦急,雙手把裙子掐出一道道摺痕也沒在意。透過朦朧的窗簾看到馬車跑過鬧市區,夏舞雩出聲道:「停車!」
怎麼又停車了?冀臨霄想問,而夏舞雩已經掀開車簾,跳了下去。冀臨霄探出頭,見她還是傘也不打,直奔到街旁一個蒸包子的小攤販前,摸出一錠銀子拍在小販面前。
&天的包子我全要了,替我裝好!」
小販先是怔住,然後連忙應是。冀臨霄越發不明白夏舞雩到底要做什麼,拿過傘下車,撐傘到她身邊。
落在身上的冷雨停了,夏舞雩這才反應過來,是頭頂出現的那一柄青熒紙傘為她擋住了冰冷如針的水滴。短暫的沉默,夏舞雩抬頭衝着冀臨霄一笑:「多謝大人的體恤。」
她道謝的時候,眼角都會動的,眸子一眨一轉之間,無意中透露幾分勾人魂魄的滋味。冀臨霄被她看得不自在,錯開目光說:「本官身在其位,當為天子百姓躬身,你不必言謝。」
&是要多謝大人。」
很快,蒸包子的小販就把包子裝好了,整整兩大兜子,冀臨霄把傘給夏舞雩拿,自己來提兩兜包子。
隨後馬車一路往曉月湖去,走得順利,夏舞雩掐着裙子,低聲喃喃:「希望他們沒事……」
待到了曉月湖畔,冀臨霄終於明白夏舞雩今日的反常為何。
曉月湖畔有個曉月書院,書院是靠軟紅閣資助的。冀臨霄從前並不知此事,今日聽到夏舞雩和書院夫子的交談,才知道在這裏讀書的孩子都是秦樓楚館的妓子們生的。妓子們畢竟不願自家兒女和自己干一個職業,夏舞雩便挨個的帶走他們的孩子,送到曉月書院來,在這裏吃住,還為他們請了夫子教書,鼓勵男孩子日後能考取功名,女孩子日後能憑藉修養嫁個清白夫家,改變自己的命運。
平日裏夏舞雩一有閒暇,就來曉月書院給孩子們送些衣物和糕點,將經營書院所需的費用交給夫子。怪不得她害怕軟紅閣被查封,原來不光是擔心妓子們的生計,更因這曉月書院要靠軟紅閣來供養。
可是十天前京兆尹衙門查封了軟紅閣,妓子們只能吃老本,沒法繼續資助曉月書院,又聯繫不上夏舞雩。故此,夏舞雩在聽聞此事後,擔心書院的孩子們正忍飢挨餓,便說什麼也要衝出來先給他們送些吃的。
還好,十天的時間不算太長,夫子用自己的工錢給孩子們供應食糧,總算是捱過去了。
見夏舞雩被孩子們簇擁着,一臉欣慰的、溫暖的笑,冀臨霄忽覺得他也該在帝京官場裏弘揚這種善舉。想了想,冀臨霄走至那夫子面前,將一錠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他手上,說道:「以後曉月書院由本官資助,本官希望這些孩子都能揚眉吐氣。」
夫子愣了。
夏舞雩也愣了。
她對上冀臨霄完全不像開玩笑的眼神,再看一眼他拿出的那錠金子,說道:「這好像是大人半年的俸祿。」
&乃身外之物,能幫到帝京百姓,比攢在自己手中有意義的多。」冀臨霄又拿出些碎銀塞給夏舞雩:「本官看這書院屋頂不太防水,需要修葺,這些碎銀你拿着去請工匠吧。」
&謝大人。」夏舞雩突然間覺得,這位御史大人好像還真堪得上百姓們的讚頌,就像現在,她不得不說,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比前兩日高大多了。
8.形象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