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用的也是寶妍齋的脂粉香水,她當然明白李延慶這話的含義,眼睛頓時一亮,打開錦盒,黃緞襯裏整齊擺放着八瓶造型古樸小巧的香水瓶,上面還有圖畫和名字:『艮岳行雲,夷山夕照,金梁曉月,資聖薰風,百崗冬雪,大河春浪,吹台秋雨,開寶晨鐘』這是著名的汴京八景。
本來李大器是想用歷史八個著名的美人為名,但李延慶提醒她,這些美人都代表着皇宮內的某種情結,民間女子喜歡,但真正的宮廷女子或許會很忌諱,李大器醒悟,便改成了汴京八景。
王氏頓時心花怒放,雖然她是名門之女,但畢竟也是女人,上次她得到一隻紅寶盒,心中多少有點不舒服,每個妯娌小姑都一樣,顯不出她的特殊,而這次李延慶專門給她帶了寶妍齋只供太后和皇妃專用香水,令她心中舒坦之極,連聲叫好,這些香水她也有耳聞,卻是第一次見到。
旁邊曹選頓時鬆了口氣,暗贊自己未來的女婿會做事,其實這是李大器準備的,他深知權貴女眷的心理,這些名門貴婦並不在意價格,而是在乎地位,在乎稀有,他與其送給王氏一百隻紅寶盒,不如送給她代表地位的八瓶頂級香水。
李延慶又將方錦盒遞給曹選,「這也是寶妍齋最好的龍涎薰香,是晚輩給伯父的一點心意。」
龍涎香是香中極品,比沉香還要貴重百倍,這一小盒大概有二兩,價值上千貫了,薰香男女皆可用,王氏平時用的是沉香,聽說居然是龍涎香,王氏卻不客氣地接了過去,「老爺還不快謝謝延慶。」
她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種奇怪的眼神,外人當然看不懂,但做了二十幾年的枕邊夫妻,只有曹選懂妻子的目語,妻子的目語就是說,『東西我沒收了,省得你去送給哪只騷狐狸精!』
曹選心中苦笑,只得對李延慶道:「多謝賢侄美意!」
按照風俗,現在只是到儀禮中的第一步納采,還不能稱呼翁婿,只能以伯侄之稱,要到納徵,也就是男方下了聘禮後,稱呼才能改,否則改得太早,會讓人笑話。
小戶人家不講究,相親成功就開始賢婿姑爺的亂叫,但曹家是名門貴胄,極為講究稱呼儀禮,雖然在一些小細節上可以不在意,比如今天李延慶跟隨媒人一起上門,但在禮儀規矩上卻一點都不含糊。
王氏喝了口茶,又笑問道:「聽說延慶已經納了一房妾?」
旁邊曹選大急,拼命給妻子使眼色,怎麼能說出這種無禮的話,但王氏就像沒看見,依舊笑眯眯望着李延慶。
一般都是說娶妻納妾,娶妻在前,納妾在後,妾是妻子的一種補充,為了子孫興旺,為了起居照顧,不提倡先納妾主要是考慮要防止長子不是嫡生的情況出現,娶妻之前納妾是有點不太妥。
可事實上哪個豪門人家子弟在娶妻前沒有自己寵愛的女人?就連太子在定太子妃之前就已經有好幾個宮妃,沒人把這種禮儀當回事,曹評壓根就不提此事,偏偏王氏問起來,當然,這也是她心疼女兒,情有可原,她若不問,估計也就沒人再問了。
李延慶早已心理準備,他欠身道:「晚輩家中是有一妾,主要是有特殊情況。」
「哦——,什麼特殊情況?」
「伯母有所不知,晚輩的父親沒有兄弟,而母親見背甚早,晚輩也沒有兄弟,晚輩兩代單傳,前年晚輩考中進士後進入河東軍,要參加即將爆發的宋夏之戰,那一戰宋軍陣亡了數萬將士,父親極為擔心,為了給李家留一脈煙火,所以父親就給晚輩先娶了一房妾。」
旁邊曹選再也忍不住道:「我覺得延慶納妾情有可原,畢竟戰爭太殘酷了,誰也不能保證從戰場上生還。」
王氏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曹選不敢再說話,只得悻悻低下頭。
「那你父親的心愿達成了嗎?」
王氏心機很深,這才是她要問的話,她不准丈夫納妾,卻管不了別人,李延慶納妾木已成舟,她能說什麼?還能反對這門婚事不成?她其實只是想知道李延慶現在有沒有兒子,這才是關鍵,關係到她女兒將來的夫家的地位。
繞了幾個圈子,她才問到要害。
李延慶心中也略微有些不悅,他回答本來就已經很勉強,王氏應該見好就收,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