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三年還清,月息一厘,怎奈人卻死掉了,事情麻煩了。」
李延慶又問道:「沒有擔保,賀老六怎麼肯借錢?」
「啟稟縣君,因為宋小乙不是第一次借錢,他以前也借過好幾次,都按時還了錢,信用很好,所以這次賀老六就沒有要他的擔保。」
李延慶點點頭,「你先退下去,等會兒需要我再叫你。」
楊栓兒退下去了,李延慶又一拍驚堂木,「帶被告!」
很快,一個渾身素白的年輕婦人被帶了上來,她年紀也就二十餘歲,長得眉清目秀,上前便跪了下來,悲悲戚戚道:「小女子江氏叩見縣君大人!」
難怪前任縣令判她不用還錢,這個女子看起來就是天生弱勢,我見猶憐那種,李延慶便道:「起來回話,不用下跪!」
「是!」年輕婦人站起身,低頭不語。
「我先問你,你丈夫生前借了一千貫錢,你可知道這件事?」
「小女子先是不知,後來清理先夫遺物時才知道借錢一千貫。」
「你丈夫買商鋪一共花了多少錢?」
「回稟縣君大人,小女子先是不知,後來整理遺物才知道花了四千貫錢。」
「你丈夫去世後留給你多少錢?」
「大概五百貫錢,可以買墓地安葬先夫已經花了兩百貫,實際上小女子只有三百貫錢了,還要撫養幼兒,若沒有這店鋪租金,小女子就沒法活了。」
「你的店鋪做什麼營生?每月租金多少?」
「店鋪是開酒樓,每月租金二十貫錢。」
李延慶暗暗點頭,在嘉魚這種小地方居然能租到二十貫錢,說明店鋪的地段非常好,難怪賀老六想要這家店鋪。
李延慶沉思片刻又問道:「本官再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兒子多大,你是否準備改嫁?」
年輕婦人臉一紅,半晌道:「我兒年方三歲,至於是否改嫁,由娘家做主。」
「退下吧!」
年輕婦人施個萬福,跟隨衙役去東廊下等候,這時,李延慶對法曹押錄道:「你去把那家店鋪的契約調來,再去把居間交易的莊宅牙人也一併找來,我有話問他。」
法曹起身下去了,李延慶第二次退堂下去休息,一名茶童進來給他們上了茶,莫俊笑道:「看來縣君已經知道該怎麼判這樁案子了。」
李延慶喝了口茶,點點頭笑道:「看看莊宅牙人怎麼說?」
不多時,衙役進來稟報,「啟稟縣君,莊宅牙人已帶到!」
李延慶喝完茶,這才回到了大堂。
莊宅牙人是一個三十餘歲的瘦高男子,他躬身行一禮,「不知縣君找小人過堂有何事?」
「你叫什麼名字?從事莊宅牙人多少年?」
「小人叫蔣五郎,從事莊宅牙人近十年,在本縣莊宅牙人中可排進前三。」
李延慶讓衙役把契約遞給他,問道:「這筆交易可是你做居間?」
蔣五郎看了看點頭道:「正是小人做的居間,還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了。」
「這筆房屋買賣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蔣五郎想了想道:「一切都很正常,好像賣方和買方從小一起長大,關係非常好,賣方因為要去京城謀生,便將這座店鋪便宜賣給了宋小乙,只賣了四千貫,宋小乙急於買下店鋪,不惜去借利子錢。」
「那你認為這家店鋪正常應該賣多少錢?」
「它的地段很好,正好在城隍廟旁邊,這麼多年生意一直就不錯,我認為正常價要賣到六千貫。」
李延慶點點頭,「暫時問你這麼多,你且不要走,等會兒還有事情找你!」
「小人不敢!」蔣五郎行一禮,也退了下去。
這時,李延慶已經完全明白了,名義上是為了借貸,但實際上是爭奪房產,雖然債務人死了,在情理上可以不用再還錢,官府的先例判決也是不用還錢,但任何案子都有自己的特殊性,不能照搬其他官府的判決,尤其債權人是相信借款人的信用才沒有要擔保,這種互信行為值得提倡,所以這個案子不能只偏向於債務人的利益,也應適當考慮債權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