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百貫拿起帳冊,仔細翻看起來。許梁和葛喬都沒再出聲,靜等着羅百貫出結論。
一刻鐘的功夫,羅百貫合上帳本起身將帳本恭敬地放到桌上。他道:「兩位大人,剛我看了巡防營天啟七年正月十八到二十四的進帳出帳。我發現,光從那本帳冊上看,巡防營開銷大過收入,十八到二十四這六天,虧空一百六十二兩四錢五厘銀子。」
葛喬聞言大喜,驚道:「不錯,不錯,你說得一點都不差。」他看着許梁,急切地說道:「大人,這人是個管帳的人才,屬下請大人將此人劃給我手底下。」
許梁急忙打斷葛喬的話,朝葛喬擠着眼色,道:「葛副使,這事容本官考慮考慮。那個誰,羅百貫哪,你先下去。」
待那兩名士兵押着羅百貫出門,許梁吩咐道:「先不用關到牢裏去了,找個房間讓他呆着。」
羅百貫一聽,心中暗喜,明白這回十有八九自己要脫身了。
「大人?」葛喬疑惑地問許梁。
「想不到這羅百貫還是個算帳的人才。」許梁笑道。
「是啊,屬下也沒想到。」葛喬道:「大人,眼下咱們巡防營正缺這種人。大人可別把他放走了。」
「我知道。」許梁微眯了眼,幽幽地說道:「我得想個什麼法子,將這羅百貫給套住,一勞永逸。」
許梁很快就單獨接見了羅百貫。
羅百貫這回一掃以往的哀傷神色,他看着許梁,急聲道:「大人,您也看到了,小的我別的本事還真沒有,可就是算帳在行,小時候我爹就將日升隆的報廢帳冊拿回家給我當讀書課本,我都是看着帳本長大的。」說着,羅百貫難為情地道:「不怕大人您取笑,小的這名字就是爹爹取的。」
「看出來了。」許梁哈哈笑道。笑完,許梁一整神色,語氣真誠地道:「羅百貫哪,本官想過了,你小子算帳的本事很讓本官心動。所以,本官決定,替你出了這一千兩贖銀子,將你放出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羅百貫一聽,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
「但是!」許梁又道:「本官這銀子不能白出。」說着,許梁將一紙契約放到羅百貫面前,笑眯眯地道:「你得將這賣身契簽了。」
羅百貫接過契約,看了一遍,臉色漲得通紅,叫道:「我羅百貫堂堂大好男兒,豈能賣身他人,這契約,我寧願死,也決不會簽的。」
許梁略為失望,轉而又道:「嗯,羅兄弟,本官做事向來以德服人,你不簽,本官當然不會強迫你。眼下還有另一條路。」
「哦?大人您請說。」羅百貫抬眼驚喜地道,暗道只要不賣身一輩子做下人,做什麼都行。
許梁捏着下巴端詳着羅百貫,眼裏不懷好意:「唉,誰讓老天待你不簿呢,讓你有了這麼身好身板。」
「大人有話就直說。」羅百貫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退後一步,警惕地道。
「另一條路就是:本官將你暫時掛名到城東頭的鳳來閣去,等你在裏面賺夠了一千兩銀子,本官再正式將你的罪名一筆勾消。」
「我不去!」羅百貫感到極大的侮辱,拖着又尖又細地嗓子叫道。
鳳來閣的名頭,羅百貫當然聽說過,據說裏面的客人專好男風。鳳來閣里的「姑娘」也都是男兒身,裏面做什麼營生,羅百貫當然清楚。
「你真不去?」
「我死也不去!」
「有骨氣!」許梁嘻嘻笑着朝羅百貫豎起大拇指,道:「本官就欣賞你這樣有氣節的漢子。」
說着,許梁一臉欽佩地看向羅百貫,道:「既然羅兄弟做人的原則性這麼強,那後天上菜市口的時候,本官說不得也要去送送你的,你放心,你走之後,我會着人燒把黃紙,雖然不多,但羅兄弟你去了下面省着點花,應該也能頂幾年。」
「什……什麼菜市口?」羅百貫臉色一變,吃吃地問道。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許梁一臉真誠,湊到羅百貫身邊悄悄地說道:「縣尊大人已然派人來催着本官迅速結案了,後天,最遲大後天,你這個販賣少女的罪大惡極的主犯就要拉往菜市口斬首示眾了。」
羅百貫一聽,驚得臉色煞白,呆呆地看着許梁。
許梁關切地拍着羅百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