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驅逐出去,至少據城而守擋下對方的攻勢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畢竟東海海盜只是一群逐利的烏合之眾,而久疏戰陣的衛所軍卻依然是一支職業軍隊,雙方無論在單兵能力、裝備水平還是指揮體系上都存在着明顯的實力差距,石浦所守軍還是佔據了比較大的優勢。
但城外攻方角色換作了海漢人,那形勢就大有不同了。以往聽說海漢人如何指導培訓福廣兩地的明軍作戰,馬靈還不太能信,我大明帝國的王師,怎麼可能比不過海外蠻夷,必定是海漢人自吹自擂之舉。但今天親眼見過海漢這從天而降的艦隊之後,馬靈至少可以確定海漢人的造船技術是遠在己方之上了,而且對方敢以這樣的方式從幾條水道一擁而入,看起來對地形十分熟悉,想來也是事前就踩過盤了。打主場的明軍原本所具備的天時地利優勢,現在就只剩下了小小的石浦所城了。
不過水戰厲害,並不見得陸戰也厲害,說不定這海漢人只是在海上威風,到了岸上就跟離了水的魚沒什麼區別馬靈現在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平復自己的情緒。任那海漢人如何花言巧語,只消守住這石浦所城兩三日,這遠道而來的海漢艦隊補給有限,又要擔心周遭的陌生環境,肯定是耗不過守軍的。馬靈打定了主意,便不準備再派人出城與海漢人談判,下令讓手下的百戶儘快集合,商議守城策略。
再說海漢這邊,石迪文派人去岸上向城內投信之後,並沒有坐着乾等明軍的回應,而是下令立刻登陸。聯合艦隊進港以後一炮未發,只是憑着人多勢眾將石浦所的守軍嚇得龜縮不出,但這樣的壓迫感並不足以讓守軍老老實實地選擇投降或合作。不拿出點看家的殺招,城內的守軍大概也不會死了反抗之心。
旗艦上打出信號之後,幾艘運兵船立刻靠向岸邊,開始在空無一人的石浦碼頭登陸。守軍徹底放棄了城外的防禦,因此聯軍登陸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靠岸、下錨、系纜、搭跳板,幾乎是如同在自家地盤上訓練一般輕鬆自如。全幅武裝的步兵列隊登岸,然後迅速在碼頭外圍展開,偵察排的精兵很快就前出到了石浦所城外一箭之遙的地方他們並不是攻城先鋒,而是要在城外找好合適的炮兵陣地,以便讓後續登陸的炮兵能夠儘快架設好炮位。
在偵察兵們游弋於城外時,沉重的攻城炮和彈藥也由船上有條不紊地吊裝到岸邊碼頭,炮兵們迅速將其拼裝到輪式炮架上,然後將炮車與馱馬連接到一起,運往距離石浦所城僅二百餘米的預設陣地。參與此次行動的炮兵部隊與此前台北戰役中立下大功的炮兵基本就是同一批人,這一套兩棲登陸攻城的戰法對他們來說已經十分熟悉,而且這裏還有不設防的碼頭可以加以利用,作戰環境比起台北可要好多了。
許克站在船舷邊,一臉緊張地看着聯軍在碼頭上登陸。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軍隊作戰的實際狀況,而且自己所在的這支軍隊的對手竟然還是大明官軍,這讓他感到立場很混亂,一時都不知道該支持哪方才對。
許裕拙此時已經搭乘小艇來到了「進取號」上與其他幾名指揮官回合,看到許克的緊張模樣,許裕拙忍不住過去調侃道:「老弟莫怕,這仗只是在岸上打打,不會殃及到你這裏的。」
許克強笑道:「小弟倒不是怕,只是從未想過我許氏一族居然有一天會與大明開戰。」
「不不不,你說的不對。」許裕拙搖搖頭糾正道:「這些衛所軍官從上到下,個個都是長在大明身上的毒瘤,如果我們不來,這裏的海防只會越來越爛,官軍跟海盜同流合污,最後受損的卻是大明。你莫要以為我們出兵浙江就只是為了求財,若是能像福建一樣,將這邊的海防控在手中,對大明不也是好事一樁?」
許克雖然覺得許裕拙說的似乎不是正理,但一時卻又想不出該如何反駁他才好,只覺得許裕拙作為明軍將領卻擅自跨省行動,而且針對的對象也是明軍,若是被人將小報告打到兵部,只怕許裕拙和他老頭子都要被朝廷降罪了。不過看許裕拙一幅肆無忌憚的面孔,大概也根本就不會懼怕這種後果。
海漢人無疑是許裕拙底氣的重要組成部分,有這樣一支強大的武裝作為後盾,任誰都會變得自信起來。許克嘆了口氣道:「那如果城內守軍拒不投降,你們真打算要攻城?」
「會投降的。」許裕拙對此倒是十分篤定:「但凡貪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