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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之間,林音自然又是做夢無數,更多時間卻是痛到夢裏:不是被蟒蛇纏縛,便是被巨石壓身,要不就是赤身過荊。
醒來的時候,竟然精神滿滿,林音從床上爬起來,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懶腰。看了一下身上傷口,大多竟已結痂,看來自己暈過去不短時間。穿好衣服,又背上雙劍,正要出門,忽然現,周遭似乎太過安靜了些。
急急忙忙開門出去,將軍府中竟然再無一人,林音有些心慌意亂,推開大門跑到大街上,街上竟如被洪水衝過一般,各種破爛物什堆滿街道,卻沒有半個人。
又穿過幾條街道,終於見到了活人,一大群的活人,如無頭蒼蠅一般抱頭亂串,林音隨意揪住一漢子,正要問他洛陽城將士都去了哪裏,那人卻不耐煩的掙脫跑開,還順便罵了林音一句。林音看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語道:「我昏迷的時候,肯定沒人給我餵吃的,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個尋常百姓都抓不住,沒良心!」
又攔了數人,終於有人停下來對林音說:「安祿山已經打到洛陽了,封將軍正在東門城頭指揮督戰呢。」林音有些恍惚,叛軍已經打到洛陽了?搖了搖頭,清新了一些,林音便提氣施展輕功往城東奔去,卻不料,他竟無法運氣,渾身內力竟然完全消失不見。
林音大急,又試了數次,依然不能覺察絲毫內力存在,自己就像從未學過內功一般。他又急着查探氣海穴,竟然無法探查,所以氣海穴中那團不斷翻滾的內力團到底在還是不在,他無法確定。
沒了內力,所有的武功招數都只空有其表,卻毫無實際威力,林音心急如焚,又只能先將此事放在一邊,徒步往城東跑去。跑了數十步,忽然想到,自己既然沒了內力,與常人幾乎無異,過去又能幹什麼?便想着找個地方躲一下先。
剛準備回頭再去將軍府,卻停步暗道:「我怎麼說也是會武功的人,即使沒有內力,也比尋常士兵要厲害稍許吧,逃跑算什麼回事?」又呸了自己一口,自覺有些愧對李白任成瀟瀟子封常清伍光丁競城等一大堆人,越來越羞愧,竟是有些「老臉」通紅。
離城牆尚有一里,便可聽到外面刀槍碰撞相擊,戰士廝殺慘呼,馬鳴炮響等各種轟鳴之聲,林音有些楞神,外面就是戰場了嗎?
走上城牆,入目便是受傷的將士或坐或臥。再往前,就是守城的戰士,憑着女牆往下射箭。而城牆上也不時會落下遠處射過來的箭矢,不過城牆高十多丈,由下射上來的箭多已不具威力。再往前走,到了城牆外邊,便可看見外面的整個戰場。
林音站在城牆上,看着外面的廝殺場,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動也不動。城下,數萬**與差不多的叛軍交纏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遮天蔽日,慘呼咆哮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紅色的血與火,黑色的煙與土,不斷倒下的**士兵,不斷靠近的叛軍部隊,這些竟讓林音想起了長江,滾滾東流,不息不返。習武以來,他有數次與人廝殺拼命,每次都是驚險萬分,也算是見慣血與刃。可初見這慘烈戰場,林音覺得以前的所有戰鬥廝殺都算不得什麼,一人武功高低便可決定勝負的打鬥,如何能與眼前數萬人互相衝殺的場面相比?
唐兵幾乎全是新入伍,叛軍卻都是久經訓練,由范陽一直打到洛陽的真戰士,因此勝負場面本已毫無懸念,洛陽城破只怕是遲早事情。唐兵雖弱卻不軟,這些新兵漸漸都殺出了凶性悍心,即使不敵也勇猛的沖向叛軍,能砍一刀是一刀,能挨一槍是一槍。
軍隊交戰,多是結陣而戰,騎兵、步兵、弓箭手甚至弩手均依照陣法安排而動,戰時各司其職,聽候調動。戰時又依號角金鑼戰鼓等指示做進退,如一通號三通鼓等等都各有講究。而封常清所募新兵多數隻學會一些簡單陣法,但真的打起仗來瞬間就被沖亂了陣型,更遑論讓他們依令進退了。所以被安祿山部隊擊潰,也是在常理之中。
林音看着城下士兵猶在拼死抵抗,許多人臨時前仍想方設法將刀劍兵器插入敵人身體。看着這支流民組成的部隊如此勇不畏死,只覺的血熱而沸,眼睛也要冒出火來。他拔出晚劍,便要從牆頭跳下去廝殺一番。一隻腳踏上牆頭,正要往下跳,忽然醒悟:「我沒內力了啊,跳下去不立刻就被摔死?」
第六章 戰火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