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在述說着武事的興盛,有的在討論那戲劇在視聽之娛上的新趣,也有的在評論天中學子風貌如何,但討論最多的莫過於此前雍州刺史府長史張鑒所述說的內容。
眾人所以對此有着濃厚興趣,一則是此前並沒有接觸此類資訊的機會和途徑,二則是受到了太大的震撼,此刻談論起來,驚詫之色仍然難消,但也不乏人言語神態里持狐疑態度,對此不敢深信。
老實說,韋軌在聽到這些後,心中也是無比的驚詫。今次歸鄉,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鄉土的巨大改變,當這些改變被羅列為具體的數據之後,較之往年認知中前後對比的雲泥之判,才讓他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知。
不同於鄉人們對此還存懷疑,韋軌卻是深信不疑。他久在天中,對於行台這種行事風格已經感受頗為深刻,而類似政務數據的披露,在天中也都是尋常,甚至馨士館中就有保存歷年此類籍冊的藏書樓,任由學子借閱考據,得以更全面認識行枱曆事以來的發展與變遷。
對於這些數據真實性的懷疑,天中早有,而且由於學風開放寬容,甚至就有人將這份懷疑付諸行動,親自動手審查其真實性,所得結果證明真實無誤。
雖然在天中居留時日尚淺,但韋軌卻深受天中風格感染,今次回鄉,多有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像耳聞鄉人對那些數據表示懷疑,這其實很簡單,抓住其中一些數據走訪統計,真偽如何都可追溯。
但總有人懶於行、勤於斷,只會做出一些不負責任的揣測,反倒暴露出自己的淺薄與無知。百言不如一行,當這些人還在誇誇其談的時候,渾然不知在他們的認知之外,整個天下早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韋軌在殿堂內外遊走片刻,才在大殿之外的一座偏閣里找到自家族人,他的兄長韋諶正與幾名相好的鄉士散坐在偏閣里,各自手中還持着印製精美的圖籍正在低聲議論,大概也是討論於此有關的話題。
察覺到閣外有人行入,便各自噤聲,顯得有些警惕,待見是韋軌行入進來,閣內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阿兄。」
韋軌闊步向前,對着兄長韋諶深揖為禮,他的父親壯年而夭,韋軌可以說是被兄長教養成人,因此對兄長也是素來敬畏有加。
韋諶年在三十多歲,頜下留着濃密的短須,隆鼻方臉,望去自有一種不苟言笑的嚴肅。看到韋軌行入進來,他眸中喜色一閃而過,旋即卻冷哼一聲:「既然早早便歸鄉,為何至今才來見?如此親倫之道,莫非也是天中教你?」
聽到阿兄語氣不善,韋軌也垂首不敢反駁,只是恭敬說道:「我舊年一意孤行,居留天中,本意能彰鄉士風骨於中州,久來寂寂無名,學業、事業都未立就,實在羞慚,不敢……」
旁邊幾人見這兄弟間氣氛有些僵硬,便開口圓說緩解:「七郎這麼說,那就太謙了。早前石積市馮家別業之事,我家兒郎也有眼見,七郎你既能相隨沈大將軍巡行出入,又能於小沈相坐論交,才聲達顯,已經勝過咱們鄉士良多。」
聽到這話,韋諶臉色才有幾分緩和,抬手示意韋軌坐到他的身邊,而後才又微笑着對人說道:「這小子能夠知道慚愧,倒也有幾分自識。咱們關西鄉流向來都有自立世道之內的技力,倒也不必一味求寵於人來彰顯自身。」
閣內眾人都知刺史府並京兆府對待韋家實在談不上和善,此刻聽到韋諶如此不以為然的語氣,發聲那人一時間也有幾分尷尬,轉又笑道:「韋兄風骨硬朗,不媚於俗,也實在是咱們鄉流翹楚。」
「不過一個孤僻乖張的異類厭物罷了。」
韋諶聞言後便又微笑着搖搖頭,繼而才又看了幼弟一眼,說道:「既然已知自身不足,無能顯出天中,今次歸鄉也合事宜,往後安守鄉里,也不必再作那些無聊的雜思。」
聽到阿兄不容置疑的語氣,韋軌臉色驀地一變,也顧不得眼下尚有旁人在場,當即便開口道:「阿兄素來教我,凡事都應竟於始終。我入學天中,學業不過稍窺門徑,尚有諸多義理需要聽教,若是此刻輟學歸鄉,則舊知俱廢,前功盡棄。況家業自有阿兄居治,我才弱智淺,諸事還要仰仗親長庇佑,即便居家,也無益家事,還請阿兄體恤縱容,允我安於學業。」
韋諶眼見韋軌反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