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傍晚,夕陽漸漸西垂,大殿中光線也漸漸黯淡,更多的燈火被點了起來。殿中眾人俱都深受這種熱切氣氛的感染,更加踴躍的加入到諸多事務的討論中來,並沒有人察覺到幾名武士匆匆登殿,向坐在上方的雍州刺史桓宣耳述事務。
桓宣臉色變了一變,擺手示意幾人退下,而後便趨行至大將軍席畔,同樣耳語一番。大將軍聽完後,臉色也是稍稍一變,於席中稍作沉吟,便站了起來。
眾人雖然討論熱烈,但大半注意力還是集中在大將軍身上,眼見其人有了動作,便紛紛停下了討論,作仰首受命狀。
大將軍察覺到殿中氣氛變化,便抬手酗道:「諸位請繼續,諸多妙論使我受益匪淺,不必以我為念。」
說罷,他又轉頭吩咐恭立在側的從事陳逵一定要將時流妙論俱都詳錄在冊,供他之後閱覽。說完這些,大將軍才環視左右,在桓宣、李弘等人的簇擁下匆匆離開大殿。
大將軍意外退出,且還帶走一眾關中文武要員,不免讓眾人心情忐忑,接下來也實在沒有了議論的興致,只是焦慮不安的坐在殿中竊竊私語。
離開大殿後,沈哲子便匆匆步入旁側一座重兵把守的閣堂中,待到桓宣等人也跟隨入內,才沉聲道:「事態究竟如何,從速道來。」
「河東傳來急報,言是河北石季龍近來偽詔頻出傳達塞北,名爵相授」
桓宣神情嚴肅,上前說道,並擔心自己了解不夠翔實,又派人將剛剛抵達的信使傳召過來。
河北石季龍大軍陳設太行山東麓,一副要大舉用兵於并州的態勢,並且遣使遠通塞胡,以陝北、河套之地為誘餌,鼓動那些塞胡南下。
「塞上諸胡可有什麼動態?」
待到聽完信使的匯報後,沈哲子才又說道。
想要詳細回答這個問題,此刻征戰於陝北的蕭元東自然才是行家,不過陝北戰事要緊,大將軍西巡關中倒也並沒有召他入見,只是派人走訪了解情況。
陝北、河套之地,舊年一直是匈奴人所佔據的區域,之後劉淵逆取,也少不了來自這些境域匈奴人的助力。永嘉之後,作為一線陣地的并州劉琨、幽州王浚接連事敗,也令得北胡再無制約,河朔之上遍地胡膻。
桓宣等人之後各作陳述看法,關注重點大多還是放在河北的石虎身上,認為石虎此舉是為了攻取并州但又因實力不足,擔心王授河東北上插手,聯結塞胡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塞上群胡眼下而言各自集聚,一盤散沙,還遠遠不足成為王師的勁敵,當務之急還是用加強河東的力量,以待隨時北進參戰、奪取并州。
然而沈哲子卻有不同的看法,並不如此樂觀≯下雖然胡禍華夏,但相繼而起的屠各和羯胡內附年久,早就不負遊牧民族的風俗,如果不考慮華夷有別,言之內患都不為過。所以包括行台文武在內,對於真正的四夷邊患還是汾一個正確的認識。
沈哲子卻是明白,無論屠各還是羯胡、儘管也給華夏大地帶來極大的傷害,但是繼之而起的那些邊胡才是真正的來勢洶洶,且踏在前輩胡虜的屍骨上,也變得更加頑固難除≯下其眾勢力雖然仍是微小,但若加以忽視的話,很快便有可能發展成為糜爛之災。
「無論如何,陝北、河套絕對不容塞胡染指。即刻傳告蕭忝,暫停一應攻伐事務,肅清周邊,為大軍營造駐地。並傳告河東薛濤,召集軍府武備、待命發往陝北」
沈哲子思緒快速轉動,發佈一條條指令,並對桓宣說道:「稍後幾日,請桓侯眷組建關西精軍,一俟成軍即刻調往陝北,與弘武軍併力痛殲塞胡!」
講到這裏,他臉上已經隱有猙獰:「塞胡不動則已,敢有入寇之眾,來多少、殺多少山豺狼骨肉,俱要肥我河套沃土!」
眼見大將軍如此決然表態,桓宣等人便不再異議,即刻點頭應命,只是又說道:「河東軍力若是抽調過甚,防務或有不足啊」
沈哲子聞言後便也點了點頭,河東這個地方,乃是盤活整個西面戰略的大中轉站,絕對不容有失,特別是在北面的并州還在石生控制中的情況下。
目下河東周邊共駐兵五萬餘眾,除了薛濤的兩萬河東鄉曲府兵之外,還有謝奕並原弘武軍將主李炳
1282 南來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