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城內將士們自然舉手贊成,反正風餐露宿的又不是他們,而且他們對於這些鄉眾信心本就缺缺。
除了城防和人心的經營,盧德又讓人在城外深挖溝塹,城門四角廣積薪柴。在他言中,閉城固守乃是下策。
河洛乃是中晉舊都,興復大功看似唾手可得,晉軍各部未必能夠協調以進,即便諸關不守,屆時晉軍必有蜂擁而至的亂象。而守軍大可利用這樣的形勢,尋覓機會出城野戰,未必不能擊潰偏師。即便是退守城中,也可以薪柴投火以攻。
在緊張備戰的同時,盧德也抽出時間返回書廬舊園,那裏還有一個他僅剩的小弟子。不過他也並沒有太多時間再教導這個小弟子,待到少年尋來,將自己這段時間所整理舊籍託付少年,不乏遺憾道:「我本鄉野傖生,僥倖略學粗疏,徒具狂志,半生無成。方今雖是紛亂,生機微弱,若只垂首覓食,自是學也無用。凡稍存謀身謀事之念,通覽舊籍,才知余身所困,古賢早有所教,廣識博學,必無害於人。人之所擾,不過困於自身取捨罷了……」
「盧先生……」
少年聽到這番話,或是一知半解,只是瞪大眼望着盧德,臉上充滿疑惑。
然而盧德卻已經沒有時間再作解惑,只是吩咐兩名他從陳留帶出的護衛,將這少年送走,臨別前叮囑道:「河洛之亂須臾即起,奔逃於外即便不為軍眾所害,也要為鄉賊所擄,疾入北邙,或可稍作避禍。我絕少識鑒之能,難度你未來人物幾許,臨別所贈,若是你不能用,也可投於未來河洛之主,家事或可為系。」
「先生!」
那少年這會兒總算有所明悟,心知到了生離死別時刻,繼而退後一步,要以大禮拜別。
盧德卻側身避過,擺手催促少年速行。待到安排好這一樁事,他才回身望一眼那空蕩蕩書廬,眼中充滿了苦澀自嘲。
進攻河洛的晉軍並沒有讓金墉城守軍等待太久,很快在洛水東面便出現了晉軍的蹤跡。首先進入河洛內部的是毛寶的前路軍隊,轘轅關雖然道途險阻,但卻並無太多守軍,毛寶率軍翻山越嶺,率先出現在了洛陽城東面。
毛寶這一路軍隊人並不多,不過兩千軍眾,抵達河洛之後並未急於搶渡洛水,而是依於嵩山山腳設營,同時派出斥候聯繫友軍,打探河洛內部形勢。
第二路出現的則是自伊闕攻入的譙王人馬,兩部軍隊突入相差不過半天,而且譙王的軍隊數量遠勝毛寶軍,且多為騎眾。待到分出一部分騎兵前往搶佔控制洛西關卡之後,又很快與毛寶的軍隊取得聯繫,向洛南逼近。
晉軍接連出現在河洛,首先得知消息的還是遍佈於野的那些洛陽鄉眾,得知大戰將要降臨,那些鄉眾們自然不敢再留在洛陽凶地,各自打點所得,往四面逃竄而去。在極短的時間內,原本還人頭涌動的洛陽殘城霎時間人蹤絕跡,近似鬼城。
鄉眾大量逃散,這也給金墉城的守軍們帶來的極大的負面影響,不乏人仍是心痛那些散去的財帛,明里暗裏對盧德多有攻訐。
但真正知兵者卻明白,真正殘酷的戰鬥中,這些烏合之眾的鄉人能夠發揮出的作用本就微乎其微,如今四向逃竄,反而能夠拖慢敵人的進攻步伐,給守軍帶來一點彌足珍貴的時間。
邊關告破,敵軍出現於河洛內部,如此重大軍情自然需要急報給孟津的桃豹。然而金墉城使者出城未久,北面邙坂便出現了大量的潰卒,帶來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孟津作戰不利,已被敵軍搶佔,餘眾於邙坂沿路戍堡且戰且退,主公桃豹生死不知!
在上下將士俱都近乎絕望的時刻,盧德卻表現出極強的韌性,嚴令城中各營謹守,同時積極招納潰敗之眾。得益於他此前對城池的經營有序,潰眾們入城極為順利,儘管遷出了一部分鄉眾人馬,但隨着在外之軍紛紛回城,城池內守軍很快便達到七千人之巨。
那些軍隊入城之後,眼見城內如此厚儲,原本驚悸的心情也略有平復。金墉城乃是洛北唯一堅堡,又有如此厚儲,將士臨於如此險境,自能搏命相抗,仍有一戰之力!
敗退回城者自然不乏強勢將領,雖然認可盧德的經營之能,但卻不可能再將守城重任交付盧德。更何況就連桃豹都生死不知,這些將士們自然不會
0959 毒士小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