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投獻,無疑是以身試法,自毀前程。但若完全拒絕的話,又會令鄉情大損,背負涼薄之名。
所以郭誦近來也是不勝其煩,整日泡在前線陣地上,以巡察為名,避不接見那些前來求告的鄉豪。同時幾次派人前往滎陽大營,向都督請求能夠調防。
捫心自問,這些滎陽鄉人們以舊情而深顧於他,他也為此處鄉土做出了不小的犧牲,此前在都督面前力爭鎮守於此,因而錯過河北之戰。如今王師主力雖然西進,但虎牢關城這裏仍然不是主攻方向。可以說為了保全滎陽鄉土,他是主動放棄了今次能夠大舉獵功的機會。
這一日,郭誦巡防到廣武山西側陣線,臨高眺望,突然發現戰線中多有人跡出沒,同時原本栽設的籬牆多被拔除,壕溝也被填平,戰線中那些人正是在做這些事情,且仍在繼續向前推進。
眼見這一幕,郭誦頓時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何人陣上游弋?損壞防事?」
此處兵長聽到這話,神態頗有古怪,但還是上前答道:「乃是將軍家將,言是奉將軍密令……」
郭誦聞言後,心緒已是驟然一緊,怒道:「哪個自號是我家將,速速入陣擒來!鼓令驅散陣中人眾,兩鼓之後不散者,盡數射殺!」
親兵們眼見此幕,心內俱是凜然,不敢怠慢。很快陣線後營壘中便響起了鼓號聲,百數名淮南軍卒沖入陣線中。
過不多久,郭誦剛剛返回營壘坐定,幾名滎陽鄉豪便被帶入帳中。這幾人臉上初時還有笑意,待見郭誦臉色鐵青端坐於上,輕鬆之態很快不見,一個個也都拘謹起來,上前躬身道:「未知主公相召……」
「且慢,我與幾位鄉賢,未有如此禮定。眼下軍中相見,不妨簡禮相對。」
郭誦這會兒心情正是惡劣,自然也難再顧忌什麼情面,當即便冷臉說道。
那幾人聽到這話,神態俱是一變,還未及開口發生,便見帳外親兵們已經架住一名被反縛雙臂的淮南兵長沖入近來,那兵長正是此處營壘兵尉,此刻臉色惶恐不定,一俟行入進來忙不迭以頭搶地,悲呼道:「將軍饒命,末將實在、實在不知……正是他們幾人,正是他們私以將軍密令……」
幾名滎陽鄉豪原本也是驚慌不已,不知何處得罪了郭誦,眼見這一幕,反而鬆了一口氣,對望幾眼後,其中一人上前拱手微笑道:「原來郭侯相召,所為在此。此事的確不怪馮營主,乃是我等鄉人……」
「不錯,王師今次大勢北進,郭侯深念舊情,為庇護我等滎陽鄉眾,不得不引軍圍困虎牢,才能使我鄉眾全於奴賊兵危之下。但郭侯卻因此錯過黎陽壯功,即便郭侯並無所言,我等鄉眾也為郭侯惋惜。」
似乎覺得自己等人真是全心全意為郭誦打算,擔心其他鄉人爭功,因此這幾人搶着回答道:「羯國石堪十數萬眾仍為王師所敗,區區桃豹殘軍更不足為慮,因是我等鄉眾自作計量,願率子弟為郭侯奮戰,直取虎牢雄關,得此爭進河洛首功!」
「鄉情踴躍,不願郭侯論功落於人後。我等廣募鄉眾數千,俱為血勇敢戰之士,毋須王師甲功輕動,只待推平前進道途,來日必將虎牢獻於郭侯!」
聽到這幾人如此豪言,郭誦已是氣得牙關錯咬。他還是小看了這些鄉豪們,本以為這些人頂多只是借他名號吞沒一些鄉產,只要自己不作回應配合,他們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卻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膽大至斯,甚至敢於插手淮南軍事!
什麼不甘心自己論功落於人後,無非還是為自己算計,眼見王師勢大難阻,想要借威謀取一些事功。但淮南軍威豈是那麼好借的?對面桃豹的軍隊,也絕對不是這些鄉豪認知極限的流寇亂匪!
這會兒,郭誦氣得甚至已經不知該要如何斥罵這些膽大包天的鄉豪,即刻讓人在帳中將這些人盡皆擒下,然後從他們各自身上搜出調集部曲的信物符令,各遣軍使將他們各自部曲調集起來,同時傳令後路淮南軍即刻向前線集結。
趁着營內急劇調整之際,郭誦再率百名督營親兵臨於前線,神色凝重望向數里外的虎牢關城。而這時候,虎牢關城側方已經揚起了大片的煙塵,分明是騎兵出擊的徵兆!
眼見此一幕,郭誦便知敵軍是早有突襲打算,因此才能反應如此敏捷。眼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