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邊呢喃道:「你不害怕?」
和鈴當然是害怕的,方才那名太監的死狀還印在她的心裏,凸出的眼球,糾怨的目光,穿過咽喉的筷子。
和鈴穩住心神,沒有再動。
他的手冰冷的像沒有一絲人氣,摸上去也只有骨頭而沒有肉,但是卻很有力。
經過幾個過道之後,他們漸漸的出了冷宮,便能瞧見幾盞宮燈,和鈴便趁着這個時候,將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
和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周圍,見四下無人,才推開她的房門,快速的將趙雋寒推了進去。
和鈴吹滅了搖搖晃晃燈芯,又隨手將燈籠放在案桌上,她才去柜子裏找餘下的蠟燭。
趙雋寒站在屋子中間,仔細的瞧了一番,屋子太黑,什麼都看不清,他垂下眸子,遮住了心中所想。
和鈴點燃了殘燭,明明滅滅的燭火點亮了屋子,雖然不夠明,但已經夠看清擺飾了。
和鈴方才在宮道上,並沒有去看趙雋寒的模樣,他肆無忌憚的在她面前換衣服,以至於她不得不背過身,縱使他換好了之後,她也沒有勇氣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
如今看上一眼,加之趙雋寒早前刻意洗了臉,便真真切切的瞧到他本來的面貌和身量。
青色的圓領窄袖袍衫,腰間繫着白玉勾黑帶,看服飾便知道那兩個太監來頭不小,至少不是最低等的連品級都沒有的雜役。
青色衣袍為正八品,那兩個人應是十二監裏邊其中的掌事太監。
死的時候無聲無息,死後必有人追查。
而追查的那個人,怕就是想毒.死趙雋寒的那個人。
&不走嗎?」和鈴問。
趙雋寒漫不經心的抬起眼,這才看清楚她的房間,擺設也很簡單,比起他的住處多了幾床被子,和幾個柜子罷了。
女子的房間仿佛都溫暖些,空氣里瀰漫着淡淡的香氣,不是刻意在香爐里燒出來的那種,而是那種自然的讓人舒服的味道。
趙雋寒凍的僵硬的身軀慢慢暖了起來,因凍傷而漸次泛痛的膝蓋也緩和了不少,他坐在椅子上,開腔道:「我怕是走不了。」
出冷宮不是心血來潮,他是躲命來的,他不能繼續待在冷宮裏,那裏早就被那些人發現了,現下最好的去處就是在她這裏。
和鈴嘆了口氣,也沒有多少意外,衝動之下讓她過來便想到了如今的狀況。
他堅硬的下顎,精緻的輪廓還帶着稚氣,只是眉間的鋒芒已經初露,幽深的瞳孔好似能將人吸進去一般。
和鈴是見過他笑的,假意的,真心的,或者是嘲諷的,每種笑,都是好看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讓人頓時失了所有的防備。
初見時,除了那雙執拗的帶着光的眸子吸引着她,還有那一個清澈的無雙的笑容。
和鈴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到他的手掌,他的指縫還是很髒,掌背也被蹭的漆黑,其實方才兩人靠的近時,她就聞到了他身上一股陳舊的氣息,雖然不是惡臭的那種異味,但也實在說不上好聞。
&去打些熱水,你洗一下。」
趙雋寒微愣,深深的望她一眼。
原以為又要一番威脅,卻是不用。
和鈴燒了一桶熱水,又打了冷水放在浴桶旁,這才催促坐在位置上不動的他,「快去。」
&沒衣服。」他答。
這倒不是假話,他身上這套衣服穿不出去,掌事的衣袍太過顯眼,稍有不慎就讓人認出來。
和鈴頷首,摸了摸下巴,靈光一現,「我柜子裏有一件廢舊的中衣,你先湊合着穿,明日我去問廚子師父討一套。」
她風風火火的去翻箱倒櫃,那件衣服她記得還是琅珮留下來的,琅珮是縫製給她當侍衛的兄長,後來覺着繡的不好看,就一直放在柜子裏沒帶走。
前兩天琅珮搬的急,這件衣服也沒有帶走。
和鈴很快就翻到了衣服,她回過身,眸子瞪大了,不知做何反應。
趙雋寒默不作聲的脫好了衣服,露出了上半身光裸的胸膛,白淨的皮膚上遍佈傷疤,有鞭傷還有燙傷,已經有些年月了。
那些疤痕縱橫交錯在他的背脊上
5.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