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十道溝渠,流水潺潺,不停在內中流動,平時是讓文人騷客放酒杯入內,行流觴酒令用的。今天詩會主場還是設在這裏,只是因為聚會人太多,今天不流觴了,流觴池上放了無數盞薄胎荷花燈,裏面盛着盈盈燭光,透着薄如紙的白瓷胎映照出來,挨挨擠擠的在流水中擁着,十分風流雅致。
圍着流觴池設了幾張大桌,上面鋪着筆墨紙張,是供才子才女們潑墨揮毫所用的。此刻周圍大桌的樹上已經掛滿了寫着詩句的白紙,風一吹動,微微作響。幾張大桌旁邊,卻只剩下三人。
小廝本是領命把兩人直接領到大桌上的,誰知走着走着忽然覺得不對,回頭一望,卻見那高個的公子拉着個小的,說了句:「這字還不錯。」站在一棵樹旁,撈着上面一張詩箋作欣賞狀,卻是不走了。小廝暗道,看來又是個沽名釣譽的,撇了撇嘴,走掉了。
易明卓見小廝跑了,鬆了口氣,她還真的不會做詩,信手把手裏拿着的詩箋丟開,笑道:「這種詩句其實沒有什麼看頭,咱們還是瞅瞅誰長得比較風流。」
這話大得琳琅心意,只是她卻不好意思這麼當眾說出來,默默在心裏給她點了個贊,跟着一起四處看起美人來。誰知易明卓這大大咧咧毫不掩飾的一番話,卻惹惱了一個人。
大桌旁邊現在還剩下三個人,一女兩男,有兩人還在奮筆疾書,另外一個肩上披着一塊皮毛的少年早就寫完了,有點無聊的等人交卷,正好把易明卓說的這番話聽個正着。他游目一瞥,那被易明卓扔到一邊的詩還是他之前下場寫的,頓時就把雙眉豎了起來,站起來道:「這位公子好大的口氣,看來是位高人,不如下場來賜教兩句如何?」
這少年身段頗高,五官凌厲,一雙眼眸更如厲電一般,這麼一站起來,有種俯視天下之勢。
易明卓上下打量他一番,挑眉道:「你說賜教便賜教,誠意不足,豈不顯得我的賜教很不值錢?」一面對琳琅低聲道:「這個長得太兇,不大合我胃口。」
她這次雖然記得壓低聲音,但那少年耳朵尖的很,聽個清楚,被人挑剔他長得凶,更是大怒,直接離開大桌,大步走過來道:「憑你這種藏頭縮尾之輩也敢說這些風言風語!不會作詩之人,憑什麼評判別人水平。」
琳琅見他損自己的朋友,忍不住道:「照你這麼說,不會下蛋的人豈不是沒有資格說雞蛋炒的不好?」
這話說得捉狹,周圍哄的一聲都笑開了。那少年此刻已經搶到兩人面前,他個子比易明卓還要高出一頭,見個才到他胸口的小個子口出狂言,臉都氣得發紅,肩上披的一領毛裘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毛,花花灰灰的,他身體氣得微微發抖,那毛裘上的長毛飄呀飄的,十分像被激怒炸毛的貓。
易明卓原本要生氣的,聽琳琅這麼一說,噴笑出來,也不理那少年,覺得琳琅說話實在解恨,看着她桃花般的小臉覺得分外順眼,忍不住拿手擰了一把,笑道:「就你會說!」琳琅怎麼肯吃虧,回頭墊着腳尖也擰了她耳朵一下。
這一來一往看得那毛裘少年愣住了,回過神來呸了一聲,「原來是兩個不要臉的斷袖!」
易明卓琳琅同時面無表情的瞪他:「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旁邊有人冷冷道:「好一個登徒子,竟敢得罪貴人,看我把你舌頭削下來。」正是費長舟,他守在隔壁,突聽璃兒呼喊,趕緊跟着從窗戶跳了下來,只是下面實在人多,費了點功夫才趕到。他見公主跟身邊的男子形容親昵,相當的不順眼,礙着現在自己是侍衛,不敢呵斥,但聽是敵對一方觸了霉頭,立刻就挺身而出,還真是想教訓這孟浪少年一頓,出一口悶氣。
毛裘少年毛炸得更高了,把毛裘一掀,露出腰間佩着的刀鞘來,冷笑道:「你是誰,也敢跟我挑釁!」
琳琅心道人家是來比詩的,又不是來比武的,找他比刀打架什麼,這不是欺負人麼,不好不好,但也不看不慣他那副炸毛樣,出聲道:「費長舟,算了,這裏是斯文場所。」
她點出費長舟的名,好讓對方知難而退。誰知毛裘少年還沒怎麼樣,易明卓先眼神一亮:「快刀費長舟?」打量了費長舟幾眼,肩膀碰了碰琳琅的:「你小情人?」
琳琅翻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道:「他現在是我的侍衛。」
易明卓
16.攪渾了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