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熟的官員過來低聲道,「如今大家都避之不及,你偏偏還要為陳盛說話,當然身為弟子為老師出頭也是理所應當。」
弟子為有罪的老師說情也是親親相隱的一種,可以說是美德,比起那些避禍的反而要更得好名聲。
「只是,不要太過了。」那官員拍拍他的肩頭,「差不多就行了。」
中庸之道嘛,惹惱了帝姬殿下就得不償失了。
曲白輕嘆一聲對這官員拱拱手算是還禮,轉身離開了,其他人也不以為意各自散開,並沒有注意到曲白沒有離開皇城,而是向皇城西門而去。
秋末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曲白在高大的城牆邊站住腳,這邊臨近太子東宮以及欽天監等處,來來往往的官員不多,內侍們偶爾有走動,越過宮殿的飛檐,可以看到御花園內的參天古樹。
寶璋帝姬殿下會從這裏出來嗎?
曲白站在原地有些猶豫,自從進了皇城後,寶璋帝姬從不出後宮。
不過,張池的身份其實也並不一般。
雖然跟王烈陽等人相比天上地下.....他說可以來這邊試試,雖然別的什麼也沒有說。
那就,試試?
曲白神情變幻,最終穩穩的站在原地不動。
......
......
御花園內薛青已經用完了飯,透過門窗看幾個宮女在階前打鞦韆,神情躍躍欲試,胡公公在一旁含笑回話,帶來王相爺等人的謝恩。
「相爺和大人們都辛苦了。」薛青收回視線整容道,「孤會儘快把奏章批覆完,免得國事堆積。」
說罷便離開御花園回勤政殿,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的藏書閣。
「胡公公。」她停下腳喚道,「你去幫孤取幾冊書來,待忙完政事孤再看。」一面將書名說了。
以往都是薛青親自去藏書閣中挑選,一去就消磨半日時光,看來今日的確是要勤政了,胡公公笑着應聲是,帶着幾個太監去了。
薛青繼續慢步,忽的又停下腳。
「肖彩子。」她道。
走在一旁的一個小太監一愣下意識的應聲是,抬起頭看到樹蔭下薛青含笑的眼。
「你去幫孤做件事。」她道。
......
......
肖彩子碎步走在甬路上,看着腳下的青石,握在身前的雙手慢慢的搓啊搓。
殿下讓他去欽天監叫人來問個話,登基的日子已經定了,殿下關注過問這件事也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為什麼讓他去?
明明先前胡公公在。
肖彩子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取書和傳大臣來問話,哪個更重要。
更重要的事自然要交給更重要的人去做才對,除非,那個人不可靠.....
肖彩子心跳咚咚,還有,支走不可靠的人,讓其他人去做的事,肯定也不是字面意思的事。
殿下說,那個人在等着了。
那個人,可還是大家理解的欽天監的人嗎?
還有,為什麼,要他來做這件事?
肖彩子進宮以來第一次腦子忙成這樣,比學規矩記禮節還要忙,直到視線里出現一個人,腦子嘎嘣一聲人便站住了。
那個人,穿着官袍,是個官員。
至於是什麼官員,他完全不知道,不認得。
那個人也在同時看過來,似乎也很驚訝。
別,別看我.....
別,別過來....
他,他過來了!
肖彩子站在原地,手腳僵硬,腦子卻更加轉飛快。
殿下支走了胡太監,因為知道胡太監不可靠,殿下選了他來做這件事,因為他是新進宮的,殿下想要用他,至少覺得他可用,想要試一試....
老太監說過,他們是伺候人的,誰也不幫,因為有些忙幫了也沒用。
干還是不干?
肖彩子看走得越來越近的中年官員。
不,這件事,最關鍵的是,殿下從未出宮為什麼卻知道有人等在這裏?
肖彩子一步跨上前,對着要開口的官員歡喜的一禮,搶先開口道:「啊大人,您是欽天監的吧?快跟我來吧,殿下正等着您。」
......
......
「曲白怎麼會見到殿下?」王烈陽神情如同腳步一般沉沉,喝道,「為何沒人阻攔通傳?胡太監呢?」
身邊官員們小步跟隨七嘴八舌的回答。
「曲白謊稱是欽天監的人。」
「殿下這幾日一直都在問登基的種種事,欽天監的人多有被傳召,相爺您是知道的。」
「今日是個小太監去傳人,結果不認得,被那曲白趁機欺瞞了。」
欺瞞?
曲白好大膽!
不過,這事也太巧了。
是真巧還是誰在背後搗鬼?
王烈陽面色沉沉思索,眼下最關鍵的是攔住殿下去見陳盛。
但還是晚了。
「相爺,殿下已經到了陳盛家門前。」宮門外傳來消息。
是啊,這個殿下可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弱小姐,出個門要車要馬要準備,她可是君子試御射榜首,還能殺人,能飛檐走壁,抬手隨便牽過一匹馬就能走,就算不騎馬在大街上跑,也沒幾個人比她的腳程快!
只能速速跟去了,王烈陽加快了腳步登上馬車。
薛青跳下了馬,摘下兜帽抬頭看面前的府宅。
陳府。
這裏不是第一次來,此時再來,跟先前不同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