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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台
九月一頭一尾, 衛家出了兩樁喜事。
九月頭的一樁是衛修成親,輔國公府中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喜事,前前後后角角落落里都懸滿了紅綢,掛滿了紅燈, 院中正值金桂盛開,廊下樹間結着許多彩燈。
衛善還專讓人從花房裏挪出許多石榴樹盆景來,一個個小燈籠似的掛在枝頭, 不必扎彩便添了喜
氣。衛善實是欣喜無限,上輩子衛修姻緣未成, 這輩子好容易他的緣份到了,自然要替他辦得熱鬧些。
正屋早就在衛平封了平南王的時候就換給了衛修,裏頭的家具該有女方來置辦,崔家百年大族, 原來苛扣崔芙這一支的產業,如今又怎麼還敢, 急巴巴的派人量房, 拿出族裏存的好木材來給崔芙打家具,雕童子已是不及, 還想把大房女兒預備下的拔步床拿出來給崔芙, 是崔芙自己給拒了:「輔國公家自來都是北邊的規矩, 不必什麼千工床拔步床,我看寬敞些的榻就行了。」
兩邊親事還未定下, 崔家便已經拿衛修當自家的女婿看待, 想走通他的路子到皇后跟前美言幾句, 把崔家的官位再提一提。
三房人家打着三個不同的主意,衛修哪裏見識過這些內宅手段,只好成日不着家,崔家送了禮來,他便讓管事還禮回去,又捨不得崔芙受委屈,怕自己這樣敷衍,她在家裏要受伯母嬸娘的氣。
只好到妹妹跟前來討主意,衛善生產在際,不耐煩聽這些七零八碎的事兒,告訴他道:「你便這麼說,後宮重地,你一個年輕臣子怎麼能時常走動,往後夫人過了門,以輔公國世子夫人的名頭才好正正經經的走動說話。」
衛修一雙眼睛立時亮了:「我這麼說了,她們自然要待阿芙好!」這不就是指明了往後衛家與皇后走動都靠着崔芙一個人,崔家原來待她薄了多少,如今便要加倍的厚待她。
這些事,衛修哪裏懂得,可他一聽便明白過來,還怕他若是不接話茬,不尊她那些叔伯,她要跟着受氣,原來越是不理會,她就越是能受到家中人的優待。
衛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衛修俊臉一紅,方才脫口而出喊的是她的閨名,以手作拳放在嘴邊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抱着拳頭給衛善作揖。
衛善懶怠理會他,心裏卻高興兩人婚前便如此和睦,衛修誠心以待,崔芙自然也能替他着想,等衛修出了甘露殿的殿門,她還感嘆一句:「到不知是哪一世修來的福份。」
衛修按衛善說的那樣,冷落了崔家幾日,崔家再有相請,也不去赴宴,崔家尚自古怪怎麼衛修忽然就改了態度,他分明是很喜歡崔芙的,送來的聘禮那可件件都是上造的好東西。
自有「懂得」心意的人傳話給崔家,勸他們也別太着急,衛家確是手握權柄,可到底是外戚,怕人嚼舌頭,崔家已經有個現成的人選,又何必做得這麼難看。
崔芙自幼喪父,打小便沒見過叔伯嬸娘們待她這麼親熱,堂姐妹們倒是替她高興,其中她最與三房的妹妙哉交好,繞着話告訴她道:「家裏的大人,指望着姐姐嫁到衛家之後,能夠提攜家裏呢。」
自正元帝一朝大力推動科舉之後,世家推舉當官的舊制便日漸衰落了,等出了謝家謀反的罪名,世家大族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原來人人不肯叫子弟進京考舉,覺得這是失了世家臉面,還以為朝廷從此便無人才可用,誰知反而給了寒門崛起的機會。
二十年一過,似袁禮賢那樣的人雖再沒有過,可天下不姓崔謝的讀書人大有人在,原來被世族牢牢霸佔的舉薦舊制,先是被李從儀周師良的兵馬踩踏過一回,又在袁禮賢手中全盤打翻再造。
崔博便是見機快,大業天下初定,他便前來為官,一直做到了戶部尚書,雖為人清正,好歹也是崔家的一塊金字招牌,沒有崔博,崔家再無人在朝中做到這麼高的位置,族中長輩,自然着急。
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舊門閥的天下了,崔家本來比別的世家要早一步,如今反而比不上謝家了,如何不着急呢。
崔芙只是不答,等到伯母嬸娘到她面前來說這些,她便絞着帕子,紅着臉退在一邊,由她母親道:「還未成婚,這些話怎麼能提,若是惹得世子厭惡,反而不美。」
393.喜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