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看出那土丘之上很可能隱藏着埋伏。
張長弓的猜測並沒有錯,可紅石寨的匪幫卻已經無暇完成對他們的伏擊,在他們的內部,一場殘殺展開。譚子聰本以為除掉了所有可能的感染者,可百密一疏,在他們的隊伍之中仍有漏網之魚。
一些輕傷的匪徒並未將自己的狀況如實匯報,他們的發病特徵和老營盤那邊的感染者也不相同,老營盤那邊通常被咬之後即刻發病,而他們隊伍中的這些感染者潛伏期似乎更長。
七十多人的隊伍中竟然有十多人已被感染,這群紅石寨的土匪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去展開搶劫?
尚未感染的土匪多半都被嚇破了膽子,看到那些昔日要好的同伴突然之間失去理智,宛如瘋魔般向自己發起攻擊,一個個再也無心戀戰,一邊開槍一邊向土坡下方撤退。
張長弓四人本可以一走了之,然而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張長弓皺了皺兩道濃眉,彎弓搭箭,弓如滿月,一箭破空射去,羽箭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響,刺耳的聲音幾乎就要撕裂人的耳膜,箭似流星般釘入一名感染者的額頭,將那名感染者射得仰頭倒地。
張長弓啟動之後,鐵娃隨後跟上,摸出鐵胎彈弓,一顆顆山核桃般大小的彈丸如雨般射向亂戰的陣營之中,鐵娃手法也是極其精準,專門瞄準了那些感染者的眼珠。
陸威霖翻身下馬,以半蹲的架勢端槍瞄準,他原本就是超一流的神槍手,彈無虛發。
阿諾掀開蒙在頭上的頭巾,卻不急於加入戰鬥,雙手扯着頭巾當扇子一樣來回扇動,他在遠距離射擊上可比不上三位同伴,既然如此還是作壁上觀的好。
其實根本不用阿諾的加入,局勢很快就已經得到了控制。
就算以譚天德老辣的目光也沒料到本準備搶劫的這些肥羊,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哀嘆倒霉之餘又感到幸運,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們幾個施以援手,恐怕這一關他們是過不去了。
未受感染者穩住陣營,在張長弓等人的助力下開始殲滅那些已經被感染的同伴。
譚天德看到兒子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兒子沒事,譚子聰連續開槍放倒了兩名下屬,氣喘吁吁來到父親身邊,惶恐道:「爹,您沒事吧?」
譚天德點了點頭,心中暗忖,這孩子雖然不爭氣,可畢竟還算孝順,這種狀況下仍然沒有把自己給扔下。
譚子聰清點了一下這一仗被幹掉的感染者,他們又損失了二十三人,現在只剩下四十六個,譚子聰回到父親身邊低聲道:「那四人不知什麼來路,槍法真是厲害,我看咱們還是別招惹為妙。」
譚天德心中暗嘆,這還用你說?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子聰,人家幫了咱們,於情於理都要過去道個謝。」
譚子聰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身邊的那些下屬,卻發現他們竟然三三兩兩的選擇離去,譚子聰不由得憤怒道:「幹什麼?你們要去哪裏?」
離去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他,譚子聰怒道:「誰敢走,我便一槍將他崩了!」他舉起手槍,譚天德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持槍的手給握住。他已經看出人心散了,離開的這群部下非但對他們父子二人失去了信任,而且他們也在懷疑身邊的同伴還有存在感染髮作的可能。強扭的瓜不甜,非要將已經淪為散沙的部下聚合在一起,後果只能是適得其反。
譚子聰從父親痛苦且無奈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麼,他也只能接受現實,可現實比他預想中更加殘酷,剩下的四十多人,竟無人願意留下追隨他們父子,沒多久就走得乾乾淨淨。
譚子聰恨不能衝上去將這幫背棄他們的部下殺個乾乾淨淨,可是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譚天德心中暗自苦嘆,樹倒猢猻散,自己這棵大樹還沒倒,手下人卻已經四處逃竄,也罷,也罷,至少他們兩父子還好端端活着,事情發展到了這步田地,譚天德也唯有接受現實。
此時張長弓四人向他們兩父子迎面而來,譚天德這才想起應該上前道謝,向前走了幾步,抱拳道:「多謝幾位壯士相助。」他禮下於人本以為對方也會對自己以禮相待,可馬上就感覺到這四人面色不善,尤其是最左側的那名年輕人,再度將垂下的槍口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