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年前死過人。
「弟弟,你真的不怕麼?」
房東是個眼睛狹長的英俊青年,看房當天,他一見面就勾着湯臣的脖子熱心介紹。
「那個女生被發現的時候,身體都爛得生蛆了,哎呀那個味道啊,我請了專業的清掃團隊都沒弄出去,不信你仔細聞聞,也許現在還能聞到呢……」
「學長,你到底想不想租房子了?」趙康言將房東搭在湯臣肩膀上的狗爪子拍掉,「我好不容易找了個不怕鬼的,你要是再把這個嚇走,我可就不幫你了。」
前一秒還執着於講驚悚故事的房東瞬間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搖着大尾巴對湯臣保證:「小弟弟你別害怕,這房子雖然死過人,但是絕對不鬧鬼!幫幫學長吧,學長現在窮得揭不開鍋,房子要是還租不出去,這個月就要去啃樹皮了。當然啦,如果你實在害怕可以和學長說,學長晚上來陪你睡……」
趙康言聽得忍無可忍,終於施展出佛山無影腳,將無良房東踹了出去。
「湯臣,反正情況就是這樣,想不想租你自己拿主意。」
房東也是電影學院的學生,電影劇作理論的博士,很顯然和趙康言交情不錯。他也是倒了血霉,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段有一套房子,不說日進斗金,日進斗糧總沒問題,誰知道去年三月份時,有個想要考電影學院研究生的租客,因為屢試不中,想不開吞安眠藥自殺,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臭了,從此這房子在電影學院附近聲名遠播,成了個租不出去的「老大難」,於是房東只能到處拜託同學朋友去勾引初生牛犢的小可愛,可惜到現在也沒能成功。
「我已經決定了,就租這個,挺好的。」湯臣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覺得很滿意。
房東從門外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真的要租嗎?」
湯臣很肯定地點頭。
房東當即熱淚盈眶,激動之下居然又大筆一揮,在租賃合同上給湯臣免除了水電煤氣費。
「曹大師,快請進快請進,方阿姨,泡茶!」湯權貴笑容滿面迎着三人進來,為首年長的一位,便是傳說中的曹大師了。
曹大師長着一副和他身份十分匹配的仙風道骨,常年穿綢質唐裝,蓄着齊整的山羊鬍,鳳毛菱角的幾根頭髮妥帖地向後梳着,露出大半個發光的腦袋。雖然發量不盡如人意,但曹大師保養得還算好,皮膚白裏透紅,沒有上了歲數人的褐斑和褶皺。他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人,看上去像是他的徒弟。
「湯老闆不必麻煩了,我師父他只喝山莊自種的茶,其他的恐怕喝不慣。」曹大師自從進屋後就沒有說話,只是負手四處打量,像是看不見這滿屋的活物,唯有一個徒弟出來客氣謝絕湯權貴的盛情。
「啊,是麼,本來想讓曹大師嘗嘗我這裏的大紅袍……」湯權貴故意點出茶種,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千金難得,他不是懂茶的人,只當最貴的就是最好的,一邊說一邊覷着曹大師神色,只等對方抬抬眉毛,就趕緊讓方阿姨上茶。
曹大師徒弟看出湯權貴用意,眼中卻顯出對這暴發戶老闆的輕蔑,不過是值點錢的東西,也敢拿出來在他們面前顯擺,真是無知淺薄。如果不是有貴人拜託到他們師父頭上,就憑湯權貴,哪裏能請得動他們師父?
「真的不用了,湯老闆,您的心意我師父領了就是。」
湯天擇早在湯權貴起身迎客時,已經跟着起身,因此餐桌旁唯有湯臣坐得八風不動。倒不是湯臣有意擺譜,實在是在曹大師進門的那一瞬,望月宗主便已經掌握了他身體的主導權,讓他完全沒有準備。
此時湯臣正在腦內和望月宗主打個商量。
湯臣:「宗主,以後你上我身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
望月宗主:「好,以後我上你之前告訴你。」
湯臣:「……」
是上我身,不是上我……
曹大師本來目無旁人地相看着湯家室內風水,等他走進餐廳,看見了正在慢悠悠往麵包片上抹巧克力醬的「湯臣」,驀地一僵,那一身世外高人的仙氣頓時退了個乾淨,正要誠惶誠恐地開口說話,「湯臣」卻抬起一雙漆黑的眼,食指輕輕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曹大師頓時把後面的話當個雞蛋整吞下去,甚至垂首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