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罷,便命身後的兩名婢子將那紅綢掩蓋的托盤端到了樂寧朦面前。
而當紅綢打開時,陳嫗不禁又睜大了眼,那盤中所裝的竟是冰絲雲綃的華紗,像這種衣料便是一般的士族姑子也穿不上,那石三郎出手竟是如此大方?
見到陳嫗眼中的訝異之色,阿奴心中便是一陣暗笑,只是讓她意外的是,即便是拿了如此名貴的冰綃雲紗放在樂寧朦面前,這小姑子竟然也絲毫面不改色,倒叫她心裏有些不安,也不知郎君的邀請,她會不會拒絕?
於是,她又問道:「女郎,郎君讓我代傳一句話,清風客棧有一小築,其間風景甚美,女郎若是不棄,可否在沐浴更衣之後,到朗月小築中一聚,與君一道沏茶品茗,共賞這秋月晚景!」
賞秋月晚景啊!石三郎這一招倒是與前世一模一樣。
樂寧朦一邊展開絹帛,一邊拿起狼毫硯墨,低頭好似不予理睬般的沉默了良久,才霍然抬起頭來,對着阿奴莞爾一笑:「好啊!郎君如此盛情,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阿奴見她笑得嫣然,頓時也會心的一笑:「好,奴這便去轉告郎君!」
說着,又想起了郎君的吩咐,目光在樂寧朦鋪在案几上的絹帛以及她手中提着的狼毫上掃了幾眼,不免好奇的問道:「女郎可是要作畫?」
樂寧朦笑答道:「是啊,你家郎君以如此厚禮相送,我總要回以一禮的不是?嗯,我還得好好想想,畫什麼東西可以抵得上你家郎君所贈的這三道佳肴以及兩件華衣!」
看到樂寧朦如此認真的樣子,阿奴差點沒有笑出聲,心中卻滿是鄙夷:你以為你是大名士,所作的畫難道還能抵得上千金不成?
殊不知,前世別說是樂寧朦所畫的話,便是她寫出來的一個字都能讓那些王孫貴族一擲千金的!
樂寧朦也不是真的想送石三郎一副畫,而且就算她不送,想必那石三郎也會想辦法從她身邊盜去!
抬頭看了阿奴一眼,但見這婢子滿目的不屑與譏誚,樂寧朦的心中便更是篤定了一分。
「阿奴,你跟着你家郎君多久了?」她忽然又問。
看到樂寧朦一瞬不瞬瞅着她的眼神,阿奴的面色又一紅,答道:「沒有多久,未及一載!」
「哦,沒事了,你下去吧!」
阿奴訕訕,有些不明所以,但見樂寧朦那雙好似水晶一般剔透明亮的眼睛,竟是美得令人眩目,不知為何連心跳都加快了一分,便連忙斂衽退了下去。
阿奴走後,陳嫗激動了許久的心情終於按捺不住了,一邊將菜餚擺在樂寧朦面前,一邊高興的說道:「女郎,石家三郎待女郎真不錯,若是他能向郎主提親,女郎將來嫁得他這樣的郎君也是極好的!」
聽到這一句,樂寧朦只覺好笑,便隨口接了一句:「嫗,你真是想多了,如他這般的世家郎君,又怎麼會娶我這樣身份低微的私生女為妻,倘若真被他看上,阿朦也只有給他當姬妾的份!」
私生女三個字到底讓陳嫗心中不是滋味,沉默了半響,她道:「可是女郎剛才不是還說,要送石家三郎一副畫的麼?」
「女郎,你阿娘不是外室,就算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你也不能……」
「我知!」
「娘子還說了,你父親本性純良,他是個寬厚之人,現在又是大名士,有他給你作主,你一定能嫁個好人家的!」
「我知。」
「便是你那個主母,嫗也打聽過,聽說是個賢惠的,女郎若是能討得她歡心,興許她也會給女郎定一樁好的親事啊!」
聽到這裏,樂寧朦終於忍不住了,筆尖硯墨之後,在絹帛上一陣筆走龍蛇,最後,她還飲了一口酒噴灑在絹帛之上,頓時濃墨重彩,將畫上之物襯得意境深遠,栩栩如生!
此舉嚇得陳嫗神情一呆。
畫畢,她又將那畫卷捲成了一份捲軸遞到陳嫗面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嫗,真的別天真了,如果我父親真有你說的那麼好,我會覺得我的人生開了第二掛,倘若石氏也像您說的那樣,那我的人生就是開了第三掛,我不認為我會這麼幸運,人生一直開掛,所以嫗……別再對我說教了,好嗎?」
陳嫗怔了又怔,怔了又怔,一臉懵逼的望向了她,半響,才跟見了鬼似的,哆嗦着嘴角道:「女郎,你到底在說什麼呢?嫗怎麼感覺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第004章 意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