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門此時在李瑾的車隊和李輝的軍士面前洞開着,這倒也平常,可守門的將士卻一個人都不見。
這還不算,最奇怪的是不僅門口的將士不見一人,就連門內的大街上也空無一人。遠遠望去,灑掃的纖塵不染的街道上似乎連個腳印都沒有。
這讓看着這一切的李府家丁頓覺汗毛倒豎。眾人暗地裏不住嘀咕着。
「這是京城的東華門麼?」
「……怎麼像座空城?」
「咱們不是做夢吧?」
車外的小聲嘀咕也傳到了車內。李瑾好奇的掀起門帘,迎面看到的是,正對着車門筆直寬闊似乎直指青天的入城大道,以及佇立在頭頂的巍峨城門,這一切在空無一人的視野里顯得更加高聳而遙遠。一切都是平常的景色,但唯獨少了一眾人物,就這樣的違和而讓人感覺如此的不自在。
李瑾看着這樣的景色,背上的汗毛也不可抑制的根根直豎,完全是出乎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身後跟着的軍隊。這些人到底是誰?還是今日城中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此時的李瑾有些後悔,沒按照父親的要求昨日就坐車返家,否則斷不至於遇到這樣離奇的事情。
此時這一大片空地上,只有城門前李瑾和李輝的兩隊人馬,所有的隨從加起來不到一百人的數量,在這過於寬敞的空間裏顯得尤為渺小。加之馬匹不時打出的響鼻,沒有讓本來已經足夠寂靜的空間增添些生氣,反倒顯得整個城門前更加寂寥。
就在李瑾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情景時,門內蹣跚着走來了一個更夫打扮的老者。老人步履還算穩健只是稍慢了些,穿過李瑾的車隊後,直接行到後面三四里遠的軍隊前,不知說了什麼,片刻後便反身走了回來。
就在老人經過李瑾車隊的下一刻,一個軍官策馬疾馳到了李瑾的車隊旁。
不等眾人反應,他已高聲說道:「先生勿驚,只安心進城即可。」
李瑾定睛細看,原來是剛剛來過自己車隊的兩名軍官之一,一直佇立在那名總是奇談怪論的軍官身後形影不離的人。
只見他抱了抱拳,說道:「先生進門後,直接從城牆邊的小路繞道而行,不要走城門大道。進城後便無事了。給您的車隊一刻鐘時間。」
李瑾看了看眼前的城門,自己的車隊經過後再轉到小道,一刻鐘的時間估計綽綽有餘,便點了點頭道:「多謝指點。」
那人得到肯定答覆,便又抱拳為禮迅速返回了他的隊伍。
周圍的家丁不用吩咐,就在那人還沒走遠時,開始驅車前行,生怕晚了一分一秒。
李瑾又坐回了車裏,靠着車壁暗自出神。自己身後跟着的到底是些什麼人,這空空的街道又算是怎麼回事兒?
當李輝在巳時一刻趕到東華門時,看到的景象也完全超乎了他的預計。
雖然自己信中寫到希望低調入城,可沒想過這位小皇帝給自己的低調,竟是這麼顯眼。
無奈苦笑,此時李輝雖然打定主意要進城,可卻不知這路自己要怎麼走了。難道要自己直接帶着這些隨扈去兵部報道?
而李輝身邊的親衛此時是真有些坐不住。
「將軍,這小皇帝是要幹嘛?城門洞開,街道上還空無一人,這不會有埋伏吧?這城咱們還是別進了。」身後眾人也紛紛附和。人們躁動的情緒也感染了身下的馬匹,溫馴的戰馬此時煩躁的不時打着響鼻,前退後進。
李輝笑了笑道:「沒看出來,如今的當家人有這樣的魄力。這是在試探我的勇氣啊。」
雖然無懼,李輝卻沒有後退的選擇。
李輝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馬車,心中又有了一絲踟躕。對於素未謀面的小皇帝,李輝在進京前有過一番查探,卻到底他平素秉性,萬一自己真的觸了他的逆鱗,不知一會兒會不會將這些不相干的人卷進來。
不到萬不得已,李輝無論如何是不希望傷及無辜。
就在李輝考慮如何能讓這些人安然離開這修羅場而又不與自己過多瓜葛時,一位更夫來到了李輝面前。
躬身行禮後,老人道:「大將軍,陛下知您體恤百姓,特讓眾人迴避,大開城門以示歡迎。您入城後順着大道直走便是,迎接您的官員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好,多謝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