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
魏無忌「立色變」,連忙向侯嬴和田夕告罪後,轉身便去找新垣衍商量怎麼再從豪商大族的手裏擠出來一些壯丁了。
也許他們是私兵中的私兵,精銳中的精銳,也許他們只是剛剛從山裏走出來的流民,並沒有幾分戰力。
但侯嬴的沒錯,只要秦軍還未攻進城守府,他們就絕不能放棄。
算算時間,無忌先後向大梁派出兩撥人求援,援軍也該到了吧。
雖然田夕很篤定孟嘗君會阻礙大梁派出援軍,可萬一呢?
半個時辰之後,新垣衍帶着無忌的命令開始對城中的大族逐門逐戶地拜訪。
無忌則是在草草吃了東西後,再次登上了城頭。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陶邑城中沒了往日的繁華,只是着星星的燈火。
無忌仍是那身編染血污的甲冑,他讓親衛抬着食物端上城頭,自己親自發給士兵。
陶邑城中並不缺糧,他們最缺的,是人!
魏無忌在南城的城門附近,看到了一個仍帶着稚氣的臉龐。
無忌笑着問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今年成年了嗎?」
「我沒有大名,爺爺一直喊我二狗子!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五了!」
聽到二狗子還不滿十五周歲,魏無忌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他按着二狗子的肩膀:
「不到十五歲應該可以不用參戰的,是你爺爺讓你來的?」
「嗯!」二狗子重重地了頭,「爺爺秦軍破城之後回屠城,只要是男人都難逃一劫!」
——可你還是個孩子啊。
魏無忌的喉嚨更加乾澀了,他幾乎不出話來。
「你爺爺呢?」
聽到這句話,二狗子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低着頭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哽咽道:
「大概兩個時辰前,爺爺跟一個秦軍的百夫長同歸於盡了。」
這時,旁邊的一名驃騎營伍長走過來道:
「稟公子,二狗子的爺爺名叫慶南,本是衛國公族遠支。」
「他老人家死前有沒有留下遺言?」
「慶南昨晚交待過我,如果二狗子能活下來,就給他取名為『雲』!」
「好!」魏無忌拍着二狗子的肩膀,眼中已經泛出晶瑩的淚珠,「二狗子,從今以後,你就叫做慶雲了!若是你不嫌棄,今後就跟着我,把我當做大哥!」
二狗子愣了愣,似乎是想起爺爺慶南人死不能復生,忍不住哭道:
「不要,我不想爺爺死我,就要爺爺活回來……」
「慶雲是被慶南一手帶大的。」那名伍長附在無忌的耳邊低聲道。
魏無忌馬上就聯想到爺孫兩個相依為命的情景,如果可以,他很告訴慶雲「不要你參戰了趕緊哪涼快哪玩去」。
但是他不能。不僅不能,他還要做出更過分的事。
「慶雲!男人流血不流淚,你若是個男人,就拿起武器,跟着我多殺幾個秦人!」
對待熱血衝動的少年人,沒有什麼比激將法更好用了——無忌想到這裏的時候,只覺口中發苦,苦的幾乎是吃下了一大口海鹽一樣。
就這樣,無忌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來撫慰所有的守軍將士,最後他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城守府的時候,發現田夕竟然又換回了一身白衣,在城守府衙前的一塊草坪上躺着。
宛如他們初見時的場景。
無忌徑直來到田夕身旁坐下,道:
「我是來往於大梁和濮陽的行商,這次押貨到陶邑附近,全被城外的秦軍搶光了,他不光搶錢搶貨,還想要我的命……女俠啊,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
田夕笑着轉過臉來,伸手撫摸着無忌的臉,笑嘻嘻道:
「那當然!光天化日之下,若有人想取你性命,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