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倉房放點雜物堆點煤、黃土啥的了。在張興明記憶里明年還是後年,廠里在這蓋了職工宿舍,然後自家的院子就只有五十幾個平方大小了。
這時候的人家家都窮,有點地方就想着種點菜,就能省下點菜錢,而且這時候城裏是憑票供應,什麼都缺,由其是菜品,這玩藝不好儲存。
院子頭上是豬圈,養着兩隻豬,一黑一花,這時候養豬不是為了吃肉,是為了合理合法的賺點錢或者換些票據。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賺了工資以外的錢是會被判刑的,投機倒把罪。
豬養大了出圈叫「上任務」,就是上交供銷社,完成國家的任務。後來,79年以後,像是張家這樣養兩口豬的,就可以交一口留一口了,那也是不捨得吃的,基本都賣了,多得些錢。
張興明家這兩口豬已經養的半大了,渾身的毛髮在陽光下閃着亮光,聽到有人走到圈邊,一骨碌從草墊子上翻起來,哼哼着一路小跑到圈邊食槽旁,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圈外,那隻花的把兩隻前爪搭在圈欄上,使勁抻着腦袋往外看。
張興明的個子還沒有圍欄高,他踩着圈前的石頭爬到圈欄上往裏看,小花豬立刻興奮起來,搖頭擺尾的扭動着,嘴裏發出急促的嘶鳴聲,一副要跳出來的樣子。
張興明一隻手攀住圍欄,一隻手伸進去摸到花豬的嘴巴,花豬用嘴巴在張興明小手上拱來拱去,還伸出舌頭舔了幾下,像小狗一樣。這傢伙有個嗜好,特別喜歡吃癩蛤蟆,上一世張興明幾個可沒少抓癩蛤蟆給它。
黑豬則穩當的很,深沉的站在食槽邊看着張興明和花豬互動,然後等了一下,見沒有餵食,就哼了幾聲,晃動着肥碩的身子,回草墊子上去趴着了,這是個豬中紳士,一天到時總是慢悠悠的,吃食都是細嚼慢咽那種。
除非是老媽過來或是進了圈,它才會顯得有點高興,會哼哼個不停,會到老媽褲腿上蹭來蹭去,其他一切基本都是無視狀態。花豬更誇張,老媽來了它會興奮的叫起來,繞着圈的蹦跳,各種討好。
而如果是老爸來豬圈,黑豬躺在那動都不動,花豬,會找機會上去咬老爸一口,老爸被它咬過好幾次。
張興明蹶着小屁股,扒着圍欄,半懸空的吊的圍欄上逗豬。
家裏的大黑狗「黑虎」這時候從狗窩裏爬了出來,抻了一個懶腰,慢慢逛過來,走到張興明身後,用鼻子拱了拱張興明的屁股,轉了半個身,把背頂在張興明懸空的屁股下面,防止他摔下來,側頭安靜的看着圈裏的花豬。
張興明又摸了花豬幾下,回身鬆開抓着圍欄的手,直接撲倒在黑虎身上,黑虎晃了一下就站住了,不滿意的回頭沖趴在背上的張興明嗚咽了一聲,帶着張興明往菜地這邊走了幾步,找了個地方趴在地上,任着張興明在它後背上放懶。
黑虎其實就是一隻長得非常健壯的土狗,但是非常靈性,非常懂事,能聽懂簡單的人話。
話說在這個年代,東北這裏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上廁所。
張興明家到公共廁所要走差不多三百米,夏天還好一點,也不過一溜小跑到那發現滿了,弊的內傷也得等着。
等到冬天,尤其是冬天的晚上,那才叫一個舒爽啊,從暖暖的被窩裏爬出來,一層一層穿上厚厚的棉衣,然後戴上厚厚的手套,拿着這時代家裏的標配電器手電筒,一頭扎進刺骨的寒風裏。
踩着冰雪,悶頭走到廁所,然後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寒風中露出光榮的臂部,等起來的時候,屁股都凍得沒有知覺了。然後等回了家,再回到暖暖的火炕上,你會發現,你根本就睡不着了。
每次張興明的媽媽去上廁所的時候,黑虎就會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邊,一路跟隨到廁所後,它會搶先媽媽一步進入廁所里轉一圈,然後出來趴在門口等媽媽出來。
如果裏面正好有人,它會挨個上去聞聞,嘴裏發出「嗚嗚」的威吼,有膽小的就嚇得叫起來,媽媽叫聲黑虎,它就不吼了,轉身出來。
在媽媽從廁所里出來之前,就沒有人能再進去了,這一片的人也都非常熟悉了,遠遠的走過來,一看黑虎在廁所門口趴着,也就不急着來了,就遠遠的站着等着,或是先回去,一會兒再來,也沒人生氣,好狗誰都喜歡。
張興明家這一趟房子六家,就是黑虎的自留地,除了前後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