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萬物俱息。
遠遠看見楚軍的軍營,大部分地方燈火通明,不時有兵丁走來走去。
馮亮下令士兵尋了隱蔽之所查看,可等了好久都沒見楚軍的守衛有鬆懈之意。
三春猜測,八成他們也猜到建城太守會派人突圍,所以下令軍兵打醒精神,加強防衛。
半個時辰過去了,馮亮等得有些不耐煩,下令不管怎樣先衝過去再說。
三春心知不妥,忙攔住他,「將軍不可魯莽,每到凌晨時分,天將亮未亮之時正是人睡眠正實之時,不如等到他們疲憊了,再衝出去,或者可出其不備。」
馮亮冷笑,「你怎知那時是人睡眠正實之時?」
&據經驗所知。」
馮亮道:「好,就依你,若然有誤,先殺你個貽誤軍機。」
三春笑了笑,人的精神都是緊繃的,眼看着天快亮時,多少會有鬆懈之意,這是人之常情,也難為這個馮亮竟然不知。
這裏是一個陡坡,趴在坡上暫時能當床用,那些士兵看過來也瞧不見這裏有人。
眯了一會兒,眼看着對面營里的人上眼皮打下眼皮開始打盹,馮亮一聲令下,三百人沖了上去,一時間喊殺聲陣陣。
三百人衝進敵營就好像撒了一把米在大山上,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丁兵圍了上去,馮亮和三春相對打了個眼色,然後迅速向另一個方向衝去。
他們騎的都是良馬,從步兵營里直衝,立時便沖的步兵四散,幾隻長戟橫過來都沒阻斷兩匹馬的沖勢。他們一路衝出軍營,直向前面的一座樹林而去。
更多的馬蹄聲自他們身後傳來,似是騎兵追上來了,雖雜亂無章卻是步步緊逗,數枚冷箭穿過夜風釘入身旁的樹中。
三春暗叫一聲「糟糕」,沒想到楚國的騎兵這般驚醒,這麼快就整裝追來了。
兩匹駿馬疾馳在林間,馬蹄踏碎沓沓堆積的落葉,夜鴉不知從何處撲棱着翅膀哀鳴飛過。
烏鴉從來都是叫災的,就好像早知道災難的發生。正這時,馮亮的馬忽然揚起前蹄狠狠嘶叫聲,想必是中箭了。
三春驚得汗毛直豎,直覺這被迫殺的他們多半要就此玩完,疾馳的駿馬,呼嘯的冷箭,都離他們越來越近。她心裏着急,一把挽起地上的馮亮,帶着他一起狂奔。
馮亮右腿中了箭,走了幾步就踉蹌着要摔倒,他心知自己是走不了,氣喘吁吁地把一張油紙包着的絲帛遞到她手裏,「大局為重,你扔下我,趕緊拿着信去薊城求見龐萬將軍。」
三春有些猶豫,馮亮雖然看她不順眼,但好歹同是燕軍之人,難道真要把她扔下嗎?
&走。」馮亮暴喝一聲,突然從馬上滾下去。卻是他自己跳下的馬。
三春再不敢遲疑,快馬加鞭馳去,回頭看一眼,馮亮已經站起來,揮着長戢橫在胸前,阻住追兵的去路。
耳邊聽得他大喝一聲:「爾等敢而,還不速速退去。」
就在這一刻,他的背影忽然變得格外高大,就好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三春又加了幾鞭,馬馳的更快了,呼呼的風從兩邊刮過,隱隱能聽到身後的慘叫聲,她不由咬了咬牙,知道馮亮定是活不成了。
可這會兒容不得心痛,她必須走,快點走。
駿馬馳出十幾里,追兵才漸漸失去蹤影。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岔道,為了怕迷路,她把地圖對裏面的路線都記得清清楚楚,此時毫不猶豫打馬而走,走出幾十里才發現有時候記憶這種東西也是不靠譜的,她居然走錯了。
這不是去薊城的路,反而是去魏楚邊界的路。有心再折回去,可時間緊迫,就怕她到了薊城也來不及了。
想到容公子說仲雪在這兒,心裏很是猶豫要不要碰碰運氣。
她來來回回在路上轉圈圈,腦中幻出的全是最近幾日發生的事,想到馮亮的慘死,想到建城裏賣麵條的老大爺,建城裏還有很多的人要她救,想比而言,自己要受的那點委屈又算什麼?
反正跟已經跟他牽扯不清,應該不怕這一回吧!
硬着頭皮打馬快行,遠遠地看到高高飄揚的魏國大旗,不由連嘆數聲,嘆得似乎腸子都斷了。
她身上有做春的時候那面飛虎軍的軍牌,很容易就進到軍營,有守營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