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皆應節,反手叉腰如卻月地舞蹈起來。
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聲雙袖舉,回雪飄搖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
舞因動而美心因舞而飛。
頡利可汗抓着一塊肥美的手抓羊肉,汁水淋漓於鬍鬚之上,醉眼朦朧地看着歌舞之中的吉祥,眼神兒隨着吉祥急旋的舞裙而漸漸迷離。
恍惚之間,他似已回到了那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上,兩顆淚珠,緩緩從他的眼角滑落,迅速被臉上深深的皺紋溝壑所吞噬,就像在沙漠中灑下的一瓢水,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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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嘎嘎~~~,吱嘎嘎嘎~~~」
也不知道吉祥從哪兒弄來的一頭大水牛拉的破車,走得一步三搖,四平八穩,只是那車軸也不知道多久沒上油了,吱嘎嘎的聽的人牙酸。車體似乎也快散架了,令李魚擔心不已。
李魚趴在車上,車下還墊了好幾個軟綿綿大包袱,那是楊千葉、墨白焰和馮二止所購買的生活必需之物。
因為房東老賈往坊里走那一遭,他們就被左鄰右舒正式確認為老賈的房客了,這無疑有助於他們隱藏身份,所以他們乾脆決定蜇伏下來,這段時間就公開住在那兒。
楊千葉是因為他們才受的傷,當然得先把李魚送回褚府,所以楊千葉和墨白焰等人都跟了來。
深深姑娘跟在車轅一側,哼哼唧唧地唱兒歌:
「一輪輪車,兩輪輪車,車上坐了個官老爺,官老爺不戴紗帽。
我是天上的花鴇,花鴇不穿褲褲。
我是地上的兔兔,兔兔不吃草草。
我是天上的雀雀,雀雀不哈蛋蛋。
我是一個灌灌,灌灌不長喜系,打爛你的臭屁屁……」
深深姑娘一邊走,一邊沒心沒肺地哼着歌,李魚聽了幾遍之後,終於忍無可忍了:「深深!」
「啊?」
深深趕緊往車邊一湊,一臉諂媚,就差搖尾巴了。
看她那副沒節操的德性,李魚本來一肚子氣,卻差點兒氣笑了,忍了一忍,才道:「咱能不能不唱車了?」
「哦哦哦……」
深深很乖巧,很聽話,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片刻之後……
「水咕咕,洗屁股,
洗了屁股穿花褲。
穿上花褲請二姑,
請來二姑吃豆腐……」
「深深!!」
「在!」
深深搖着尾巴又竄到車前。
李魚趴在車上,咬着牙根兒道:「咱能不能不唱屁股?」
「嗯!」
「什麼都不許唱!」
「哦!」
「總之,閉上你的嘴!你……哎!你就不能長點兒心嗎!」
「小郎君就是看不上我!人家怎麼做你都看不順眼!」深深姑娘很委屈,眼睛濕漉漉的,好像要哭出來似的。
本來憋笑不已的楊千葉看不下去了,開口幫腔道:「深深姑娘童心未泯,天真爛漫,挺好的呀!你別對人家太過嚴苛了!」
李魚苦笑一聲,果真閉上了嘴巴,滿心擔憂地想:「據說偏方治大病,阿三哥那屎一樣顏色、屎一樣味道的藥沫子或許真管用吧,現在屁股上涼涼的,真不疼了。不過,為什麼還要糊上一層香灰?髒了吧唧的,不會感染吧……」
李魚胡思亂想了一陣,忽然醒覺深深姑娘果真沒了動靜,孺子可教呀!李魚剛剛在心裏讚嘆了一聲,忽然又犯起了嘀咕,別是真被我訓哭了吧?
李魚有些擔心地扭頭看去,就見深深姑娘不知何時,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塊綠豆糕,用小手帕兒托着,一路走,一路舔,跟偷吃腥的小貓兒似的,吃得不文雅也就算了,她臉頰上還蹭了些綠豆糕的粉末兒。
李魚不禁嘆了口氣,這樣的極品,他前世今生加一塊兒,也是頭一回見,如此奇葩女,忍了吧!
前方就到褚將軍府了,楊千葉和墨白焰、馮二止站住,楊千葉真摯地向李魚道謝:「這一遭,真的多謝你了。你……多保重!」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