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魚要對付的並不是常劍南,而是饒耿……
李魚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份圖紙上,臉上慢慢漾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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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捧着瓦罐兒,看着裏邊殘破的蛛網發呆。喜蛛已不知去向,那張殘破的,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吹去的蛛網微微顫抖着,就像她此刻迷惘的心情。
深深蜷着膝,坐在榻沿兒上。
兩個人還是住在客棧里,一百多號人,不可能始終住在廢墟邊。每人身上,多少還是有些積蓄的,很多人已經陸續尋了住處暫居。
過了許久,深深抬起頭,看着靜靜:「長安,我們怕是待不下去了。你……是跟我離開長安,還是……留下?」
這些天,有些人在等,等着去大明宮工地上工幹活,羅霸道和紇干承基倒是信人,一言九鼎,果然到這裏來招工了。雖然,那些伎人也知道康班主一行人去報仇已鎩羽而歸,幫他們介紹零工的李魚臨陣倒戈,投了常劍南。但是,日子還得過。雖然不想承李魚的情,他們還是接了這份工。
另外有些人,卻已決定自謀生路。
至於道德坊勾欄院的那些台柱子,有絕活的人,則成了其他勾欄院競相禮聘的對象,不過,這其中並不包括深深和靜靜。因為,道德坊勾欄院為何落得這般下場,其他勾欄院都知道了。
兩個人又不能在這裏坐吃山空,思量半晌,深深只能決定,離開她從小生活的長安,到一片陌生的天地里去。
靜靜依舊望着瓦罐發呆,沒有理會深深的話。
深深嘆了口氣,下了榻,走過去,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慢慢放到瓦罐口上。
靜靜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深深道:「你把這封信,還給他吧。也別怪他,咱們勾欄院裏,有多少對饒耿恨之入骨的人,還不是沒有勇氣找人家復仇?何況李魚,人家跟咱們勾欄院非親非故的,憑什麼就該豁出了性命。」
深深慢慢轉過身,輕輕地道:「其實,他也算是個良人。而且,他會對你好的。」
靜靜一下子脹紅了臉,把瓦罐往旁邊一甩,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深深站住,慢慢轉過身:「你別生氣,我沒怪你。咱們,總歸要找個男人嫁了。雖然,他不是一個蓋世英雄,可已是一個難得的良配。你……」
靜靜脹紅着臉道:「我就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出家做個姑子,我也不會跟他。」
深深苦笑:「你不是很喜歡他嗎?這又何苦,比起許多路人,起碼他為咱們勾欄院出過力,也有這個心,只是……對頭太強,強到我們根本沒辦法反抗。早知如此……」
深深眼圈兒一紅,眼淚慢慢流了下來:「早知如此,我當初寧可從了那西市之虎。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也免得害了這麼多人,害得你我無家可歸。」
靜靜一見深深落淚,自己的淚也忍不住流下來,一把抱住深深,泣聲道:「姐,我們一起走,離開長安,遠走他鄉。」
深深道:「那他……」
靜靜打斷她的話道:「我不怪他。可是,這終究是個心結,我解不開啊……」
靜靜眼淚汪汪地道:「我們走吧,走得遠遠的,找一個小山村,找一個老實人嫁了,本本份份地生活在那一片小天地里,那……才應該是我們生活的地方。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
靜靜拉起深深就往外走,離着門口還有一步,障子門拉開了,李魚正站在門口。
深深和靜靜同時一呆。
李魚邁步走了進來,又把門拉上。
靜靜期期地道:「你……你來做什麼?」
雖然她已經說着不再去見李魚,可是乍一見他,心還是慌慌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魚看了她們一眼,輕聲道:「你們方才所言,我都聽到了。」
深深把靜靜拉過去,護在身後,板着臉道:「聽到了又怎麼樣?我們知道,你現在背靠西市王,有權有勢了。你想把我們怎麼樣?」
李魚攤了攤手,開誠佈公地道:「我想殺掉那頭西市之虎。可惜,我更清楚,如果我想這麼幹,還沒把他幹掉,我就先完蛋了。這頭虎,光靠蠻力,是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