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個詞有一個用處,用來掩飾尷尬,效果拔群,無可替代。
在聽到「你褲子裂了個縫」之後,楚君蘭什麼話都沒說,她只是朝着柳三變「呵呵」兩聲,然後轉過身,拉着自己的四個師妹慢慢地走到牆邊的一個角落。
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闖不進去,楚君蘭把最深沉的傷感放在那裏,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於是——
柳三變再也無法忘掉這一刻……
忘不掉這一刻「揚州第一蠻女」從容又淡定的後腦勺,還有那藏在褲子裂縫裏若隱若現的果紫色……
生活有時候就是個笑話,沒有那麼多的你願不願意,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塗不掉,抹不去,表面裝得無所謂,用笑去掩飾,可楚君蘭心裏確實是……很想shi!
若是在四師妹面前裂開褲子,倒也不覺得尷尬,畢竟大家的交情在那,還可以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相處。可素……
回想在東陽街自己一扭一扭的臀部,就這麼赤裸裸地在惡人谷百名蠻漢、東關三千打手,以及數不清大難不死的賓客視線里招搖,楚君蘭比任何時候都想shi!
這裏是封建王朝的大夏,女人在眾目睽睽下裂褲,便意味着名節盡失……
雖然楚君蘭跟這個時代的大眾女性多少有些出入,她可以不顧名節成為惡人谷第一夫人,也可以大言不慚地公開自己養小白臉的「秘辛」,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風兒姐姐,不知道「羞恥」兩個字為何物!
發生了這種事情,叫楚君蘭如何做人,叫她情何以堪!
更何況她還是揚州城大名鼎鼎的刀疤姐,是惡人谷新晉的十大惡人!
掛的名頭越大,叫楚君蘭越發想shi!
楚君蘭不是個跋扈的人,只是羞憤難當,只是情非得已,不得不以訓斥的方式,狠狠指責自己的師妹。
雖然楚君蘭極力控制,但臉上不免還是有些火燒火燎,就在這處牆角,離柳三變呆住的臉大概十來米的地方,楚君蘭沉了一口氣,直接對四位師妹開火:「你們怎麼這麼……這麼不上心,師姐的褲子裂開了,為什麼不提醒我?」
看到楚君蘭瀕臨噴火的眼神,白荷花的俏臉上湧上一抹七月桃花般的緋紅。
楚君蘭如何看不出來?白荷花的臉色絕對不是因為愧疚,而是想笑憋得太辛苦。
說不生氣是假的,楚君蘭顫顫的唇角,已經是氣到了有些語無倫次:「看我這般糗態,你果然還有臉想笑?算我不識相,看錯了人。」
白荷花微微一愣,隨即帶着一彎事不關己的苦笑:「大師姐你在泗水街大步狂奔,我信步緊隨,已經提醒過好幾遍了。」
「提醒過?」楚君蘭若有所思,「我怎麼不記得?」
白荷花故作悲憐:「大師姐你是貴人多忘事麼?我扯到嗓子都啞了,你還說沒聽見,叫人無奈得很。」
楚君蘭有些胸悶:「你提醒過什麼了?」
「師妹我一直在喊,『步子太大,容易扯裂褲子』,你果真沒聽見?」白荷花趁機搓了搓楚君蘭的褲子,又是一陣感慨,「瞧瞧你這料子,如此遭矬質感,哪受得了這折騰。」
楚君蘭緩緩抬手,有些煩躁地往外揮擺,回聲反嗆:「你應該明確告訴我——褲子裂了,別跑,停下!」
白荷花的表情很是鬱悶。
「我剛才提醒你的時候,你的褲子還沒有裂呢……」白荷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幽怨,說到這裏,她突然看向柳三變,提警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大師姐剛才被那傢伙偷襲得手,起身之後,褲子才裂的!」她指了指正慢步走來的柳三變,又道:「我能說,他才是罪魁禍首嗎?」
楚君蘭愣了片刻,而後,突然豁然開朗。
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管怎樣,沒有在東陽街「失禮」,已算祖上積德,三生有幸,而這種突然間被救贖的感覺,讓楚君蘭覺得自己能理解小燕子的妄語:「我簡直要幸福的死掉了。」
所以,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徒留四師妹一臉呆滯和猜疑……
越發覺得大師姐最近的表現有種神經病的趕腳!
楚君蘭笑聲還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