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楚王目光短淺,不肯派兵聯手抗秦,南楚何至於落到如今這樣危如累卵的境地。
韓朴拍拍他的肩膀,嘆道:「其實我也沒見過戰爭是什麼模樣。那時候我跟着師傅在山裏練功,等我們得到消息出來的時候,戰爭都已經結束了……只見到了戰爭後的斷壁殘垣和滿地屍骸。」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韓朴削了一陣木頭有些不耐煩了,問道:「這是做什麼玩意兒呢?」
琴歌道:「蒸酒用的。」他隱隱想到可以快些提升實力、創出劍法的法子,但每天喝這麼淡這麼難喝的酒,對於好酒如命的琴歌來說,真的是很要命。
韓朴身為刺客,不怎麼碰酒,聞言更是沒興趣,道:「先前我去南安茶館,他們掌柜的說,你要的雅間隨時都有,而且他們還剛剛從南方進了一批新茶,讓你得空的時候去嘗嘗呢!那意思約莫是讓你早些去,乾脆咱們趁餘生那小子不在去一趟?」
琴歌微楞:莫非那邊發生了什麼事?這才過去區區兩個月,南楚能有什麼事發生?
於是讓下面的人套了輛車,直奔南安茶館。其實南安茶館,並不是南楚在大秦的勢力,而是他的家族,確切的說,是他爹幾年前開在大秦的數個小店之一。
琴歌心中略有些焦急,但馬車卻越走越慢,最後索性停了下來,隔一陣才走兩步。韓朴早不耐煩,跳下馬車說去打探,一轉眼就又溜了回來,笑道:「王猛那小子在前面,扛着他的那把大劍遛彎呢!他個頭大,劍又長,就那麼大咧咧的走在路中央,誰的馬車都過不去!哈,哈哈!好幾個大秦的官兒被堵在他後面,屁都不敢放一個哈哈!」
琴歌看着他幸災樂禍的模樣,簡直氣樂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也被堵住了,你要不去放個……那什麼?」
「額……」韓朴訕訕道:「你要讓我殺他的話,倒不算太難,可你讓我揍他一頓——他皮粗肉厚又力大無窮,加上那柄劍……也不是打不過,就是划不來。要怪就怪餘生那小子,這麼快就讓他把劍弄了回去。」
琴歌懶得理他,眯着眼靠在車廂上,淡淡道:「大秦可能要有麻煩了。」
當他聽到韓朴說家中之事時,腦海里莫名出現了這段文字,就像當初那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可是他分明連這是什麼體裁的詩歌都不知道,更不明白,秦漢的「漢」字,到底指的是什麼。
他這是被什麼孤魂野鬼上身了嗎?想起那日不知何處涌動的熟悉力量,比起被孤魂野鬼上身,他寧願相信,他自己才是那個孤魂野鬼。
可是,從小到大的記憶和情感,偏偏又是如此清晰深刻。
……
韓朴收拾停當出來的時候,琴歌已不在房中,韓朴對這質子府熟悉的很,很快就在園子裏找到了他。
琴歌正在舞劍。
琴歌劍舞,琴歌擅琴、擅歌、擅舞,卻並不擅劍,劍在他手中,不過是一件起舞的道具罷了。
琴歌舞劍,雖華而不實,但卻好看到了極致。
皎白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全身都在發光。翻飛如雲的廣袖,柔韌旋折的腰身,飛揚輕舞的青絲,寒光四溢的長劍……韓朴形容不出,卻只覺得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勾着他的眼睛去看,勾着他的心狂跳,害的他不敢說話,不敢呼吸……
少年的動作原是舒緩輕盈的,到了後面卻漸漸激烈了起來,人在地上騰挪翻轉,劍在空中飛舞劈刺,一劍快過一劍,一劍重似一劍……韓朴耳中仿佛聽到戰鼓驚天,眼前仿佛看見雷霆怒降,只覺得心驚肉跳,久久不能回神。
終於,雷收鼓歇,風平浪靜。
琴歌收劍入鞘,看見的便是韓朴瞪着眼、張大嘴的蠢樣子,皺眉道:「怎麼?」
不過他這樣子,蠢歸蠢,並不惹人討厭就是,雙目清亮有神,只見驚嘆,不見其餘。
韓朴吞了口水:「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秦鉞對你那麼……」
琴歌打斷道:「秦鉞沒見過我舞劍。」
「啊?」不太可能吧?
琴歌淡淡道:「琴歌劍舞就算是消遣之物,也是供我琴歌自己消遣時日、自娛自樂所用,不是為了取悅旁人。」
「哦……」韓朴不知該如何接話,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