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旁觀者,他低下的修為讓他連插手的餘地都沒有,直到有佛門弟子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超度他親友的魂魄時,他才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結束了。
&林諾呢?」他聽到自己用乾澀的聲音問。
&施主剛才和萬魂宗宗主交手,受了些內傷,此刻應該回去療傷去了吧!」
方拓黯然,再次看見那個人,他依舊只能仰望。
他開始不自覺的留意那個人的行蹤,一有他的消息,便給自己找了理由趕過去,知道他喜愛美食美酒,就處處着意收集。
卻不知是不是他們緣分太淺,一次又一次失之交臂,才終於在潘陽湖見到了那個人,他喝的有些多了,霧蒙蒙的雙眼,臉頰微微泛紅,唇上沾着酒漬,長發有些凌亂的垂落,他伸指扣一下手中的長劍,斥責道:「殺人也是殺,殺雞也是殺,我還沒嫌你太長不好切螃蟹呢……而且我手藝這麼好,肯用你是你的福氣,矯情個什麼勁兒呢!」
方拓沒想到這個人喝醉以後,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會心一笑。
他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從空間裏找出最好的酒,遞給那個人謝他上次的援手之恩,那人卻一臉茫然,分明根本不記得他是誰。
方拓難掩失落,看着那個人抱着酒罈,腳步輕浮的遠去,時不時還要仰頭喝上一口,恨不得變成了他手中的那壇酒。
再後來,他空間中的美酒美食越積越多,卻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修真界這麼大,修真界的人又來去如風,他便是追着那個人的腳步,也追逐不到。
足足兩千年,他竟只見到了他兩次,他們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擦肩而過,他還在忐忑着第一句話該說什麼的時候,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他。
再後來,就是無盡海。
他在遲疑要不要祭出最後的法寶時,那個人從天而降,於是心中被狂喜淹沒——他是來救他的,他來救他了!他一定還記得他是誰……
亂了心神的他遲了一瞬才捏碎小傳送符,身形逐漸透明中,他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那個人放棄了傳送的機會,衝上來擋在他身前劈開了銀色的利刃,在他身後,半蛟掙脫了法寶,狂怒的撲上來……
不!不>
方拓紅着眼,拼命從五百里外趕來,然而留給他的,卻只有一片狼藉,小島被劈成兩半,礁石上散落着淋漓的鮮血。
他搜遍了附近所有地方,然後去林家搶到了那個人的命牌,用秘法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側身躺在床上,神色安寧,恍若熟睡,小腹上已經不再淌血的傷口卻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方拓幾乎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只能顫抖着手從懷裏取出他的命牌,命牌上的魂火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他要死了……
他怎麼可以死……
方拓恨不得殺了自己,若是自己不在戰場上犯傻,若是自己早早將最後的手段使出來,若是自己堅持由他來抵擋半蛟讓這個人先走……
接下來,是漫長又充實的幾百年。
他帶着沉睡的林諾四處流浪,只要知道什麼地方有靈藥的消息,不管多危險都要闖一闖……不知道多少次死裏逃生,他修為越來越高,找到的靈藥也越來越珍貴,可是對那個人的傷勢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用在林諾身上的聖藥可以凍結他的傷勢,卻沒有辦法凍結時間,看着林諾的大限一天天逼近,他如同困獸一般無能無助。
只有千絲蠱,只有千絲蠱……
他如同獻祭一般,抱了那個人,心中一片冰冷:他知道這個人永遠不會原諒他,他的可憐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被他親手掐死在了襁褓中。
可是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活着,怎麼樣都好……怎麼樣,都好。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那個人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那個人嚼爛了自己的舌頭恢復清明,捏爛自己的手腳從困靈鎖下脫身……方拓利用千絲蠱的感應在陰冷的山洞中找到他,看見他遍體鱗傷的坐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用尖利的石頭刺穿自己的胳膊來抵禦情1潮,那個時候,他眼中的厭惡不是對他方拓的,而是對他自己的。
方拓面無表情的上前,帶着他回到居處。
129.世界六 花瓶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