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只當幫朱決雲哄孩子,它甚至可以連個表情都不給回應,曲叢顧就能樂呵呵地跟它說一天的話。
天花的病症已經慢慢地在消退,新的病源再未出現,曲府中的氣氛也緩和了很多,街上也開始有了些行色匆匆的路人。
曲叢顧這天打了一盆溫水給草古洗澡,用帶子將袖子系好,露出白生生的兩截胳膊,晾在陽關底下,往草古身上澆着水。
草古畢竟也是法器譜上排行第七的,是有頭有臉的,就算怕水它也不能說,得忍着,此時乾脆閉着眼等待結束,誰知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霍拉』一下子從水桶中站了起來,直接化成一道黑影沖了出去。
曲叢顧嚇了一跳,叫道:「怎麼了?」說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在主院中連着他娘站了好些人,其中有兩個人他從未見過。
草古周身仿佛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場,呲着牙低吼着恐嚇,不讓其前進一步。
曲叢顧上前,愣道:「你怎麼了呀。」
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微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小世子了吧,真是少年才俊。」
曲夫人道:「叢顧,這是陳公子,你該叫他一聲哥哥。」
「陳哥哥,」曲叢顧乖乖地叫了,然後轉身抱起了草古,「它平時很聽話的,可能是見到生人害怕了。」
草古還是炸着毛,眼裏當真是森然的兇惡。
年輕男人卻好像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想用手去摸一摸,結果險些被咬斷手指。
曲叢顧『啊』了一聲,道:「不能咬人不能咬人。」
年輕男人笑了,道:「沒關係,敢問它的主人可是你?」
這個人長得是很俊的,丹鳳眼在微笑時微微上挑,薄唇挺鼻,身量也高挑,看上去極為體面,曲叢顧不認識這個『陳哥哥』,從來沒見過。
曲夫人替他答道:「這是我府中一位大師的,是叢顧喜歡這些小動物,才天天霸佔着不放。」
陳清讓身後跟着的下人將東西卸下,然後道:「真巧了,我爹也常說念叨着想除一除府上的煞氣,我正苦於尋不到合適的人,不知夫人可否引薦一二?」
曲夫人當然不好拒絕。
陳清可是帶了所謂的『靈藥』來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莫名其妙的送了些一般人根本弄不到的藥來,若是只為了找個大師,那這當然不算什麼。
陳清清走進祠堂的時候,朱決雲恰好念完第一遍經書,第二遍剛剛起了個頭。
曲叢顧也跟在他身後,草古忽然從他懷裏跳出來,跑到了朱決雲的膝上,警戒而兇狠地看着陳清。
曲叢顧道:「哥哥,有人找你呢。」
朱決雲睜眼抬頭,看見陳清就站在他的面前,沖他微笑。
不久前,這個人才剛剛將一把劍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劍沒入胸口,帶出一串血花,就濺在這張薄情猙獰的臉上。
聽他罵自己『咎由自取』。
朱決雲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覺得此時自己太過冷靜,心底刻骨的寒意被一點一點的揭開,然後無論是冷漠和仇恨都又被死死地藏在一張無波無瀾的麵皮下。
他聽見陳清道:「這隻靈獸當真有趣。」目光看向的是草古。
就是這句話,上一世也是如出一轍。
陳清有入仙門長生不死的野心,他和上一世一樣,尋着靈氣而來,看上了法器草古。
這一世朱決雲和草古相見早了,那麼陳清和他的相見也跟着早了。
衣角忽然被拽了兩下,朱決雲低頭,看見曲叢顧正望着他,問道:「哥哥?」
朱決雲自然地翻手戳了下他的臉蛋,然後對陳清道:「這是我的法器。」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說的。
然後陳清如他所料一般笑着道:「是還未結契的法器?」
朱決雲看向他,神色冷淡:「陳公子不妨有話直說吧。」
從進門到現在,並未有人擔當起引薦的角色,朱決雲不該知道陳清姓陳。
但他竟然這麼說了。
陳清笑道:「大師好本事。」
曲叢顧開始發覺屋裏的氣氛好像不大對,朱決雲雖然平時也不怎麼笑鬧,看着挺沉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