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限定三日投降,佟養和使出抬旗之策,使城內的綠營兵,在思想上一陣動盪,搖擺不定,但人性貪婪,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能夠抬旗,成為人上之人。
綠營的人心,幾乎都偏向佟養和,但到第三日,整個武昌城內的風氣,卻又突然逆轉起來。
就在城內的一間小酒館裏,幾名綠營兵聚集在一起,議論着今天開始在城內流傳的話語。
「牛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武昌真的沒有援兵,總督大人是在欺騙我們!」
「我怎麼會騙你們,武昌被明軍圍的水泄不通,李四是劉大人手下的兵,守為北面城牆,天天看見明軍的滿大壯部,操控着水師戰船在江面上耀武揚威,英親王的信使根本就進不了武昌,總督大人哪裏來的援兵的消息。再說了,就算英親王真的打下襄陽,趕過來之援,不是還有長江擋着嗎?你們見過會游泳的八旗嗎?」
「聽說,抬旗的事也是假的,你們知道嗎?」
「自然聽說了,總督大人根本做不了主,而且就算要抬旗,也只有千總以上的軍官能夠編入八旗,根本沒有我們的事兒。」
「不對呀!提督大人,跟我們說漢軍正白旗、正黃旗幾乎全部覆滅,漢八旗缺額近一萬五千人,只要我們奮勇殺敵,就可以編入八旗。」
「你們孫提督本來就是八旗的人,大凌河時就降了清廷,家人都在北京,他自然不願意投降,所以要騙你們死守武昌。人家八旗可是有編戶的,雖然損失了一萬五千人,可人家只要家中還有兄弟,有青壯男子,就會填補上來,哪會輪到我們?再說了,就算真能抬旗,我們能活得道那個時候嗎?」
「這麼說,我們被上面給騙了嘍!」
「你以為呢?」
一眾清兵綠營兵,不禁一陣默然。
對綠營兵而言,他們只是當兵吃糧,替大明賣命和為大清賣命,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他們原本期望着能夠抬旗,現在知道基本沒有可能,而武昌又沒有援兵,恐怕明軍真要不惜代價的攻打,城破也是必然。
到時候,三天期限一過,別說什麼抬旗,連性命也會保不住,那楚國公對清兵,可是相當的兇狠,在岳州城下,便用綠營的人頭壘過景觀,又在武昌城下坑殺過俘虜。
如今抬旗夢碎,如再錯過三日之期,那他們就只剩死路一條了。半響,一名清兵猛然站起身來,「干~明軍就給三天時間,今天一過,以後想投降都沒有機會,俺老娘還在城中,俺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你不想打也沒有用,上面不想投降,想用我們的性命來賭他們的前程,我們有什麼辦法?」
那清兵聞語,一陣頹然,只得坐下一口乾了桌前的一碗濁酒,臉上寫滿了苦悶,忽然他看見對面的老卒臉上十分淡定,於是不禁求助的問道:「老牛哥,你是老資歷,有沒有什麼辦法,為弟兄們想想出路?」
那老牛哥聞語,微微一笑,將手裏酒碗放下,手指勾了勾,亦是那名綠營兵附耳過來,一眾綠營兵見此,神情一動,紛紛湊了上來。
小酒館的一角,一名綠營把總,一個人在牆角喝着悶酒,他正是祖可法的副將張應祥,因為當初誇大王彥的兵力,使勒克德渾中了王彥的聲東擊西之計,最後被勒克德渾貶為城門卒,現在又做到了把總。
這時他將一眾綠營的話語,全部聽到耳中,腦中不知想了些什麼,便從胸口拿出幾枚銅板,丟在桌上,就起身離開了小酒館。
這天,小酒館裏的一幕,在武昌各處上演,一條條對清軍不利的流言,在城中蔓延開來。
今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所以佟養和也十分謹慎,派八旗兵不停的在城內巡查,他自己更是直到天黑,才離開南門,返回總督府。
是夜三更,王光恩領着三百親信的手下,來到南門,守衛城門的八旗牛錄阿布真,見他到來,卻沒有起什麼疑心,畢竟昨日明軍攻城,王光恩可是拼命守城,而且還派遣人手支援過他。
「王將軍,今夜好像並非歸你值夜,怎么半夜還過來?」
王光恩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而後又面帶微笑道:「今夜是三天之期的最後一天,我心裏實在不放心,怕有什麼人被明軍嚇破了膽,想要獻城,所以帶着屬下來和八旗勇士們一起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