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華把羹湯擱在桌子上,遞給皇帝一碗,自己盛了一碗。
一路披星戴月,頭髮掉了一大把,皮膚被凍得裂開,渾身肌肉僵硬,累了也餓了。
狐蘇在指腹上塗了精油,慢慢在方若華的脖子上按壓,不疾不徐,輕柔且又有力。
聖旨和兵符擱在桌案上。
趙禎盯着看了兩眼,靜靜地坐在桌前喝湯,喝了一口,差點咬住舌頭,苦笑道:「襄陽王智謀高遠,他若謀反,必然已經算好一切,真是如此,若華你不回西北,還來我這裏作甚?」
「你若回到西北,有方應選將軍相助,便是他得了王位,又怎會對你不利?」
方若華嘆了口氣,示意狐蘇可以停了,推過一盤點心去堵他的嘴。
順手把兵符揣在口袋裏,又抓住聖旨,出門直接交給葉平。
「我託了幾個江湖朋友一路護送,別怕,他們都是一諾千金的好漢,必能護你周全。」
葉平一拍胸口:「我葉平一輩子平平凡凡,沒做過一件大事,不是什麼英雄人物,可我也是大宋的子民,也知道什麼叫忠君愛國,再說,若不是郡主當年拼死救下我葉家十八口人,如今葉平早是白骨一具,如此大恩,豈能不報,便是死了,也不負郡主所託!」
「還死呢,真要是一命嗚呼,你的鬼魂去辦我交代的差事不成?」方若華哭笑不得。
葉平訕訕一笑:「那為了我這三十六年才得到的寶貝疙瘩,我這差事也肯定辦妥,一定能活生生地回去抱我家的娃。」
方若華嘆了口氣,點點頭:「去吧,回到京城之後把東西交給包大人,他知道該怎麼做。」
葉平的寶貝兒子,路上就託付給一戶農家,只希望當爹的還能再見自己的兒子一面。
送兵符乃是極要緊之事,自然不能只靠葉平一人,他這一路上絕對不會太平。
不過若自己是襄陽王,此時已經不會計較細枝末節,若真打算謀朝篡位,無論籌謀多久,最終還是要踩着無數鮮血和屍骨前行,才有可能成功。
葉平押着鏢車遠去,方若華攏了攏衣服,忽有一陣風吹過,她的裙擺還未被吹起,狐蘇已經伸手輕輕按住,連一絲冷意都不曾滲透進去。
方若華忍不住笑起來,低聲道:「煉器高手們竟能制出狐蘇這樣的傀儡機關人,他們以後肯定找不到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俊美漂亮,多才多藝,一心一意待你,永不背叛,擁有想像中伴侶的一切優點,有了這樣一個『人』,誰還能愛上別人?
狐蘇一本正經地道:「不是男女朋友,是道侶,很重要的,靈魂相合,我們永遠代替不了,而且我這一種,是攫取即將潰散的靈魂才能有靈智,最長只有二十年的壽命,二十年後,靈魂散去,我也不復存在。聯邦和帝國的律法規定,修士不能捕捉完整的智能生命的靈魂為己用,觸犯法律,關黑獄千年……」
「……我就開個玩笑。」
能玩笑的時間也不長了。
趙禎留在京中的皇城司密探居然一絲消息都沒有,安安靜靜。
他又派出人手去查探,只是人還未歸,方若華就斷定已經來不及。
果然,當天凌晨,皇陵四門都有烽煙起,軍中夜不收渾身浴血,倉皇而至:「陛下,山下遍地襄陽王的王旗,叛亂賊人鋪天蓋地,至少五萬人,還呼喊着說要清君側!」
趙禎愣了愣:「五萬人?」
方若華嘆氣:「五萬人大約沒有,但絕對在三萬人以上,只有人數足夠,才能保證速勝。襄陽王領兵多年,軍中舊部不少,這些年雖有削弱,但……」
趙禎苦笑:「但鳳翔軍劉承祐等,都是他的親信,如今還掌兵權,且王叔當年領兵時,與將士們同食同臥,袍澤之情自是深厚,即便這麼多年過去,軍中不知多少將士還念他的恩義。」
「襄陽王若偽造兵符調動軍隊,相信他的人必然不少。」
這些已然是多說無益。
皇陵內隨陛下而來的宗親大臣們都亂了套,神色倉皇,趙禎到還鎮定,畢竟早有心理準備。
「陛下,襄陽王既然下定決心,必求速戰速決,但是我們提前得到消息,我已經令皇陵守軍四下佈置陷阱,應能阻他們一阻,現在只看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