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明月一句話,道盡了她們所有人的心聲。
她們也想有勇氣,拿着匕首拼死一搏,殺人報仇。
她們在崇島上彈琴,唱曲,拍戲,貌似過着和以前相同的生活,可是她們自己心裏知道,其實是不同的。
就在半年前,她們教坊司的頭牌花魁,阿離小姐病了,病得起不來床,可是貴人過來,她就得強撐着病體,畫好妝容,前去賣笑陪客。
那些貴人明面上捧着她,給她作詩,誇讚她的美貌和才情,可是,她說到底也只是貴人們握於掌心玩耍的一個物件而已。
當年南安第一名妓,一笑值千金的曦月小姐,連親妹妹病死當天,不想出台笑給人看,都會被王家家主羞辱,罵她一個千人枕萬人騎的玩意,貴人垂青,還敢拿喬?
別說是死了妹妹,就是死了親爹,貴人想看她笑,她也要笑。
這樣的日子,大家一直過,雖說偶爾自傷自憐,到也將就着能過得去。
她們雖苦,可世間誰人不苦,就是外頭那些有丁點自由的百姓,難道就能過得比她們要好?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命如草芥一般,沒有挨過餓的人,永遠不明白餓肚子的滋味,在生命都難保全的時候,人們其實不會怎麼顧忌禮義廉恥。
她們這些教坊司的使女們,其實也是認命的。
可那一段在崇島上的時光,明明並不長久,不過月余而已,卻讓她們一下子變得貪心起來,頭抬得更高,站得更直,從一個物件,變成了一個人。
事實上,她們過得日子,似乎也說不出和以前有哪裏不同。
在崇島上,她們同樣是要跳舞,要唱曲,同樣很累,甚至比以前更累。
因為她們除了跳舞,還要讀書,還要練字,要完成功課,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即便再苦再累,她們竟有一種願意長駐在崇島,就這麼在這個地方跳一輩子的舞,唱一輩子的歌,哪怕給人梳頭化妝,整理衣服,她們也願意做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