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陣陣,雪白的,沒幾根雜毛的千里馬都倒斃當場。
金二麻子心直抽抽,疼得想哭,乾脆不用馬,換上身穿護甲的兩個差役,拖着馬車急奔。
「夫人,海王殿下,祖宗,你救的這一個,能比咱們家的馬貴嗎?」
方若華失笑,一手提刀砍去最後一個衝到眼前的刺客,陡然搶下一馬,眨眼間就衝到弓箭手眼前。
箭雨終於停了。
方若華一身披掛被染得通紅,慢吞吞下了山,坐在金二麻子旁邊,看他一臉憂鬱,也不禁好笑,沖入手搭涼棚向遠處張望,「放心,這是最後一波刺客,剩下的有別人擋,所以,我們其實只損失了兩匹馬而已。」
金二麻子鬆了口氣:「那還好。」
看他的表情,方若華都怕他非讓人把馬屍體給拖走,回去能省一頓飯錢。
幸虧沒有。
方若華都有點擔心,春雨是不是把她的錢袋子給把得太嚴了些。
要不然金二麻子怎麼摳唆成這德性,他當年一擲千金為夜姑的氣勢何在?
金二麻子是不知道方若華的腹誹,要是知道,非氣死不可。
他這麼節約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自家海王殿下,真當爭天下不花錢?
當年他們只是船島上一普通商戶時,那是大財主,錢幾乎不怎麼出,年年往回摟,換做糧食金銀堆在倉庫里,倉庫建設速度都比不上堆滿的速度。
現在呢?
那是賺多少花多少,養兵要花錢,造船要花錢,打仗用的彈藥,那簡直是金子鑄的,銀子鑲的,也就是自家船島底子厚,自家殿下生財有道,換成別人試試?
以前金二麻子老是嘲笑其它造反的人傻,既然要打天下,竟然還是一副土匪做派,四處殺人越貨搶劫,毫無顧忌,鬧得人見人怕,偏偏欺軟怕硬,就會欺負老百姓,再愚蠢不過。
瞧自家海王殿下,也不是不打劫,但人家打劫的多是些土匪,打劫完賺了錢,還是人人稱讚,沒人會說一句不好,多聰明?
真正開始打仗之後,他就明白過來,別人一點也不傻,根本就是沒法子。
手裏沒錢,養不出精兵強將,以戰養戰說來容易,可他們那些兵將,也只能欺負欺負手無寸鐵老百姓,真去和豪強硬槓,或者打土匪,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是誰打誰了!
總之,如今花錢花到他這個一向視金銀如糞土的爽快人,也開始懂了做事情一定要節省的道理。
廠子裏做軍服,膝蓋上,手肘上多打兩塊補丁,既能保護關節,也能減少損耗。
剩下的碎布頭,也可以拿去打補丁,編織偽裝服等等等等,總之不能亂丟。
一路衝出敵人的埋伏,到一個荒廢的小渡口,方若華直接丟掉車,帶人拽着白紹上船,先坐小船,再登上大船,直奔船島。
上了船,方若華才鬆了口氣,白紹也放鬆下來。
四海皆是方若華的地盤,殺手就是再不惜命,也不至於過來白白送死。
先讓暈頭轉向的白紹去吐了一會兒,洗了個澡,重新請大夫看了看傷口,又拿煮得香糯可口的粥給他喝了半碗。
白紹如今的脾胃,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
牢裏的牢頭們雖說有心照顧,可既不可能有什麼好東西吃,他當時也根本就吃不下去,折騰了這麼久,身心俱疲,要好好養一養,緩一緩。
白紹吃了點粥,並不覺得餓,還是沒多大胃口,走到甲板上坐下,看着碧海藍天,只覺得疲憊,似乎他一生的累都在今時今日一齊爆發,讓他有一種躺下睡去,再也不起身的欲望。
「救我做什麼呢?」
「真沒想到有一天白老爺子竟也說得出這等矯情的不行的話。」
方若華拿了一條披風,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她一點都不想感冒,更不想吃藥。
她這身體吃藥都不大管用,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就是仿佛吸收上比別人的身體差上些,人家吃藥吃個七八天能好,她非得吃兩個月,還不一定真能有效。
所以,還是得好好保重自己。
「你知道你有多值錢?」方若華舒展開身體,躺在躺椅上,「我救了你,有你在我手裏,北軍起碼有十幾個高手得對我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