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上前一步,冷聲道:「嘴臭,該打!」
他身體又高又壯,很有壓迫力,偏偏那幾個書生卻是絲毫不怕,其中一個捂着眼睛的,冷笑道:「你們家那位小姐長得太醜,還偏偏出來嚇人是真的,嚇到了人同樣不假,難道還不許旁人說不成?我兄弟哪一句話說的不對,你指出來給我看看,要是他有一句假話,我們就不計較了,要是你們說不出來,對不住,一人給我們一千兩銀子的醫藥費,這事就算過去,否則衙門裏見,你們不是能耐,不是會打人,有本事疏通衙門壓服了我們,你們要是勢力大,有能耐,整死咱幾個都沒二話!」
這幾個書生顯然不是善茬,一個個也是口舌伶俐,噼里啪啦一通話,任誰聽了都會不痛快。
涼亭里的婆子丫鬟們氣得心口疼,滿臉怒火,卻也無可奈何。
屏幕上登時刷屏——「哎,世道就是如此,壞人做了壞事通常沒有報應,有理也難走遍天下,弱小遇見糟心事,其實很難遇見抱打不平的好人,小說里那些很爽的橋段,之所以爽,就是因為現實中少見。」
方若華倚着車馬,漫不經意地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動,你們讀聖賢書,受聖人教誨,好歹也要明白事理,奸巧語,污穢言,不說為好,既然說了,被人教訓,還不知錯,恬不知恥,還讀哪門子書,考哪門子試,不如回家受父母養,至少不會惹禍上身。」
他的話音並不高,卻是徐徐隨風雨傳入眾人耳中,其中一個書生還要叫囂,卻一下子被身邊之人壓住,高個的讀書人一把拉着自家朋友,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沒有回。
亭子裏避雨的幾人都愣了愣。
方若華絲毫不奇怪,牽着馬車,慢吞吞走到涼亭外,客氣道:「幾位,忽然下雨,我這車裏有家中女眷,不知可否在此避一避。」
那臉上有傷的女子輕輕抬頭,笑道:「請。」
方若華這才伸手扶着兩姐妹出來。
大姐和細妹低了低頭,不好意思直視人家,方若華到是看了一眼,覺得那位小姐神色平淡,顯然並沒有因為容色上的缺陷而太過痛苦,到也難得。
細妹不敢看那位小姐,只略略佔了涼亭一角,拉着方若華的袖子低聲道:「二哥果然好厲害,幾句話就把那些人說跑了,唔,聖人的道理確實有用,我也要好好讀書。」
方若華失笑,拍了拍細妹的額頭,也不因為她年紀小,就隨意糊弄:「哪裏是聖人的話厲害,那幾個書生都是碧水縣本地人,剛才在人家面前硬氣,不過是欺負這幾個人是外地來的,是過路客,他們見到我,哪能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一句話不說,他們也會走。」
「如今就要鄉試,這個緊要關頭,他們怎麼敢讓我知道,他們幾個竟然在山上以言語欺辱人家過路的弱女子,壞了名聲,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誰也不是傻子。」
細妹似懂非懂。
方若華搖了搖頭,也不詳細解釋,從車上拿了點心給細妹,讓她坐在一邊慢慢吃。
後世人總罵秀才是窮酸秀才,覺得古代讀書人都是老學究,實際上一輩子讀不出頭,讀傻了的當然有,可真正能讀出名堂的,那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聰明人絕對佔了大半壁江山。
就說剛才,如果是普通老百姓,一輩子沒多少見識的那種,見了那個壯漢,不用接觸已經被嚇得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哪敢惹是非?
可這幾個讀書人,從那小姐的穿着打扮,從她手中拿的算盤,從丫鬟僕婦的言行舉止,都能看得出這一行人大體的來歷,這些人都是外地來的,有些錢,但不會是世家貴族出身,正因為心裏有數,所以才硬氣。
方若華一出現,他們立時便退避三舍,絕不生事。
這只是個小插曲而已,沒有必要多思多想,雨一時不停,方若華乾脆就在石桌上,拿出畫筆丹青,和大姐,還有細妹以筆來下棋。
兩個姑娘學下棋才半年,是新手,癮頭正大的時候,最喜歡和自家兄弟下。
方若華一邊琢磨功課,一邊分出一點心思就能下好指導棋,根本不用動腦,下了半晌,雨一停,三人就收拾東西繼續出發。
到是他們一走,那臉上有傷的小姐有些好奇,走過來看了看,一開始也沒